话剧《雷雨》有哪些主要人物

一、话剧《雷雨》主要人物:
周朴园:55岁,某矿业公司的董事长,年轻时曾有一位女仆情人鲁侍萍,在家庭压力下抛弃她另娶。
蘩漪:35岁,周朴园之妻,与周萍私通。
鲁侍萍:47岁,女仆,原姓梅,周朴园的旧情人。三十多年前和周朴园生下周萍,第二年生下鲁大海三天后被周家赶出门,跳河获救,嫁给周家的仆人鲁贵,生下女儿四凤。
周萍:28岁,周朴园和侍萍的长子,周家少爷,与继母蘩漪、同母异父的妹妹四凤私通。
鲁大海:27岁,周朴园和侍萍的次子,随母亲生活,矿业公司的工人,工运领袖。
周冲:17岁,周朴园和蘩漪的独子,学生,喜欢四凤。
鲁四凤:18岁,鲁贵和侍萍的独女,周萍、鲁大海同母异父的妹妹,在周家当女仆时,在不知情下与周萍相恋并怀孕。
鲁贵:48岁,周家仆人,侍萍的丈夫,四凤的亲生父亲。
二、作品简介:
雷雨由剧作家曹禺创作,所展示的是一幕人生大悲剧,是命运对人残忍的作弄。《雷雨》是"中国话剧现实主义的基石"。作者出于一种"情感的迫切的需要","以一种悲悯的情怀来俯视这片土地上的人们",通过两个在伦理血缘上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家庭,剖析了社会和历史的深重罪孽。
三、创作背景:
曹禺出生于一个没落的封建家庭。青少年时代就目睹了半封建半殖民地中国社会的黑暗现实,产生了强烈的反抗情绪,经过几年酝酿、构思,1933年在清华大学四年级时,完成了他的处女作《雷雨》。作者在谈到写作意图时说,《雷雨》是在"没有太阳的日子里的产物","那个时候,我是想反抗的。因陷于旧社会的昏暗、腐恶,我不甘模棱地活下去,所以我才拿起笔。《雷雨》是我的第一声呻吟,或许是一声呼喊。"(《曹禺选集·后记》)又说"写《雷雨》是一种情感的迫切的需要","仿佛有一种情感的汹涌的流来推动我,我在发泄着被压抑的愤懑,毁谤着中国的家庭和社会。"(《雷雨》序)
《雷雨》中的鲁大海,就有曹禺在保定结识的一位有思想、有智慧的年轻工人的影子。
当时,挪威著名作家易卜生许多揭露社会黑暗、追求人性解放、妇女解放的优秀话剧,已传入中国。易卜生的思想,对曹禺影响很大。他在清华大学的毕业论文,就是用英文写的《论易卜生》,此外,莎士比亚、古希腊的话剧也对曹禺有深刻的影响。
四、作者简介:
曹禺(1910-1996),原名:万家宝,字小石,中国现代杰出的戏剧家,著有《雷雨》、《日出》、《原野》、《北京人》等著名作品,他一生共写过8部剧本。曹禺祖籍湖北潜江。清宣统二年八月二十一日(1910年9月24日)生于天津。在清华读书时有"小宝贝儿"的绰号。"曹禺"是他在1926年发表小说时第一次使用的笔名(姓氏"万"的繁体字的"草"字头谐音"曹")。曹禺是"文明戏的观众,爱美剧的业余演员,左翼新文化运动影响下的剧作家"(孙庆升:《曹禺论》,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这句话,大致概括了曹禺的戏剧人生。 曹禺的妻子李玉茹是著名京剧旦角演员。

㈡ 《雷雨》明星版话剧的演员有哪些

1、潘虹饰演蘩漪

1954年11月4日出生于上海市,中国大陆女演员,表演艺术家。是首位登上《时代周刊》的华人艺人。

1978年,主演电影《苦恼人的笑》,并受邀参加戛纳电影节的展映。获得了中国电影华表奖优秀影片奖、青年优秀创作奖,潘虹由此成名。

2、濮存昕饰演周萍

1953年7月31日出生在北京市东城区,汉族,祖籍南京市溧水区,中国男演员。

2011年,参演电视剧《金太狼的幸福生活》,体现了80后一代如何以乐观、积极的心态面对婚姻、工作的双重压力。

3、达式常饰演周朴园

1940年9月26日出生于上海市,原籍江苏省南京市,中国内地演员,毕业于上海电影专科学校表演系。

1993年,与冯巩、牛振华联合主演喜剧电影《站直啰别趴下》;同年,与奚美娟搭档主演爱情电影《第一诱惑》。1995年,参演根据石楠同名长篇小说改编的剧情电影《画魂》。

4、田海蓉饰演四凤

1975年11月7日出生于安徽安庆。中国影视女演员、制片人 ,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95级。

2001年,在电视剧《黑冰》中,田海蓉出演了一位令人大跌眼镜“蛇蝎美女”刘眉;同年在《情越千年》中,她饰演的则是一位情意绵绵、通晓大义的台湾富豪之女。

5、方舒饰演鲁妈

1957年9月8日出生于天津,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中国大陆女演员、电视节目主持人。

1980年,在影片《年轻的朋友》中饰演赵珍珍,这是一个爽快泼辣、爱说爱笑的年轻女战士的形象。

㈢ 曹禺的话剧《雷雨》中,展现的戏剧冲突有哪些

人物冲突是戏剧冲突的核心,通过人物冲突作者可以了解到作者的写作意图及文章对读者的吸引力。周萍与周蘩漪,周萍与四凤,周萍与周朴园,四凤与蘩漪,周朴园与侍萍的矛盾冲突来阐释人物关系的复杂性。其中周萍与蘩漪的矛盾冲突是戏剧冲突的核心。 

(一)周朴园与侍萍的冲突   

可以说周朴园与鲁侍萍之间的冲突是雷雨戏剧冲突的根源,并且这种冲突随着时间的推移,情节的发展,冲突的程度越来越深,范围越来越广。先从两个人的关系来说,侍萍原是周府的丫鬟,然而两个产生了不正当恋爱。

在封建大家庭里这种主仆恋与封建伦理相违背,在看侍萍的出生,她本是丫鬟,没钱没势,在封建的所谓“门当户对”的嫁娶观念里,注定他们的婚姻是不幸福的。他们存在着主仆之间的等级矛盾,抛开这一切,看看他们的私人关系,侍萍是周朴园为了荣华富贵抛弃的前妻。

当初周朴园不顾夫妻之情,儿女之情,义无反顾的抛弃了侍萍,虽然在得知侍萍死后他伤心过,但那种伤心是为了维护他在孩子面前的尊严,是为了维护整个家庭里所谓理想的家庭秩序。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被丈夫抛弃是何等的悲苦。

她与周朴园的仇恨是常人不可理解的。在他们的仇恨待解决时,又融入了新的仇恨,那就是四凤进入周府后发生的一切。周萍和四凤的悲剧是周朴园种下的根,侍萍看见自己的亲生儿女走了她们的后路,她对周朴园的恨不紧紧是被抛弃,更是看见儿女的不幸从心底生出来的仇。

(二)蘩漪与周萍的冲突 

笔者认为蘩漪与周萍的冲突是雷雨戏剧人物冲突的核心。从尊长来看他们是母子,从年龄看他们相差并不大,当蘩漪的父母为了门当户对,为了钱财,不顾蘩漪的幸福把她嫁给了比自己大16岁的周朴园,当时的她年轻漂亮,知书达礼,又受到了新文化的影响,而当时的周朴园已是结了婚的人,不仅如此,出现在蘩漪面前的周朴园是一个冷酷无情,专横不讲理的中年人。

她丝毫没感受到一个妻子所需要的爱与被爱。理解与被理解,宽容与尊重。她说自从进入周公馆,就如同进了坟墓。在这坟墓里更多的是绝望。在她伤心欲绝的时候,周萍的出现,成了她点燃希望的火把。于是她扮演了一个对周萍来说母亲不像母亲,情妇不像情妇,对周朴园来说妻子不像妻子的角色。

当周萍另有她人时,她也苦求过周萍,愿不顾一切与她远走高飞,可苦苦哀求换来却是侮辱与难堪。去打听才发现四凤是自己儿子喜欢的人。周朴园耽误了她的一生,周萍不仅仅辜负了她,又成了阻碍亲生儿子幸福的绊脚石。她为何不恨,为何不恼。她与周萍的冲突是母子冲突,是情人冲突,更是至亲冲突。 

《雷雨》所有戏剧冲突都与蘩漪与周萍的矛盾冲突有关,繁漪与周萍有了不正当关系后,周萍觉得对不起父亲,对不起这个家,才想要和蘩漪断绝关系,然而四凤的出现成了他摆脱繁漪的理由之一。

这导致了繁漪对四凤的嫉妒,才会去找侍萍来把四凤接走,侍萍来到公馆才会与周朴园相见才会激起他们多年的仇恨。侍萍得知周萍是自己的儿子,在后来知道自己儿女的丑事。周朴园才知道侍萍没有死,大海是自己的亲儿子。

(三)周萍与四凤 周朴园与周萍的冲突 

周萍与四凤从私人关系来说,主仆恋步入了他们父母的后尘。这是主仆关系的冲突。从兄妹情谊来说,却这样不干不净,不明不白的混在了一起。在剧尾四凤和周萍的死另人同情,毕竟他们的悲剧是在“不知而为”的情况下发生的。

即使是主仆关系,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不可能跨越出兄妹这道界线成为情人。周萍与四凤的这种冲突主要是集中在兄妹恋,面对这种爱情他们不敢相信,不敢承担。 

周萍与周朴园是父子,按理来说不该有什么冲突,可雷雨中的他们让人大跌眼界,周朴园是一家之主,是父亲,可这位父亲是权威性的父亲,他从没关心过儿子的辛福,在孩子们的眼里,父亲说的话一定要遵守,面对父亲的斥责只能恭顺,可这么孝顺的儿子却在背地里与继母有不正当关系。

在事发之后,他觉得对不起父亲,对不起这个家,才决心与蘩漪断绝不正当关系,恢复以往的母子关系。周萍对于父亲抛弃母亲的事一概不知,在他眼里父亲是爱母亲的,因为母亲的习惯几十年来是保持不变的,乃至父亲还保持着母亲生前的照片。

(四)四凤与蘩漪的冲突 

在笔者看来四凤与蘩漪都是可怜值得同情的女人。这两个女人从无不相干走上了对立,她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争抢自己喜爱的男人——周萍。在戏中蘩漪千方百计找侍萍把四凤带走,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四凤离开周萍。

可她为什么这么害怕四凤,因为她知道他们的爱情见不得光,从伦理关系上看他们不可能光明正大在一起,过着幸福的生活。其次她没有四凤那样年轻漂亮,留在公馆里就会对自己造成威胁。再次儿子是那么的喜爱四凤,她的离开利于儿子。

(3)雷雨话剧妆扩展阅读

创作背景

1930年9月,曹禺从天津南开大学考入清华大学外文系插入二年级就读。他从小就喜爱戏剧,曾积极参加剧社演出京剧《打渔杀家》和易卜生的《玩偶之家》等话剧。对戏剧的酷爱使他产生要写一部大戏的强烈愿望,他开始根据自己多年的亲身经历和见闻,构思话剧《雷雨》。

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清华大学的学生们组织起抗日宣传队,曹禺担任了宣传队长。他和宣传队的同学们坐火车到保定去宣传。在火车上遇到了一位姓赵的魁梧大汉,是长辛店铁厂的工人。

曹禺从心里钦佩这位工人的爱国之心,他想起自己正在构思的话剧《雷雨》,便有了《雷雨》中鲁大海的人物形象。几经揣摩构思,又用了6个月全神贯注地写作,曹禺终于完成了《雷雨》的最初创作。1934年7月,《雷雨》首次发表于《文学季刊》1卷第3期。

作者在谈到写作意图时说,《雷雨》是在“没有太阳的日子里的产物”。“那个时候,我是想反抗的。因陷于旧社会的昏暗、腐恶,我不甘模棱地活下去,所以我才拿起笔。

《雷雨》是我的第一声呻吟,或许是一声呼喊。”(《曹禺选集·后记》)又说“写《雷雨》是一种情感的迫切的需要”“仿佛有一种情感的汹涌的流来推动我。我在发泄着被压抑的愤懑,毁谤着中国的家庭和社会。”

参考资料来源:网络-雷雨

㈣ 《雷雨》明星版话剧的演员有哪些

作为年第六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的重点剧目,由著名主持人叶惠贤策划制作的明星版话剧《雷雨》近日正式建组开排。

一、走进话剧《雷雨》剧组的明星有濮存昕、潘虹、达式常、田海蓉、方舒、雷恪生、佟瑞欣等。

二、此次明星版《雷雨》汇聚了我国南北话剧界的老中青三代影视戏剧明星,被圈内人士称为“一次难得的聚会”。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副院长、曾在100多场《雷雨》中饰演“周萍”一角的濮存昕说:“之所以再次出演周萍,完全看重的是这次南北话剧交流的难得机会。”饰演周朴园的达式常和饰演繁漪的潘虹曾经在20年前的电影《人到中年》里默契配合,此番两人得以在《雷雨》中“再续前缘”。田海蓉和雷恪生在8年前的电视连续剧《雷雨》中就分别出演四风和鲁贵,68岁的雷恪生表示,此次“重操旧业”为他提供了一次挑战自我的机会。鲁妈和鲁大海将分别由方舒和佟瑞欣扮演。

三、导演陈薪伊表示,此剧力求“将写实风格的力量发挥到极致”,来诠释《雷雨》人物的命运、性情和遭遇。观众会看到上海大剧院舞台“真的下起瓢泼大雨”。

演员表:

达式常 饰 周朴园

潘虹 饰 蘩漪

濮存昕 饰 周萍

田海蓉 饰 四凤

雷恪生 饰 鲁贵

方舒 饰 鲁妈

佟瑞欣 饰 鲁大海

㈤ 雷雨话剧

曹禺写的,他又叫万家宝~

㈥ 高一课本,雷雨话剧的服装需要哪些谁都穿什么样的衣服

穿民国的衣服就行了,男生穿大褂,女主穿个普通的衣服,其他女生穿旗袍,可以看下电影雷雨参考下

㈦ 雷雨哪个版本的话剧比较经典

第二版比较经典。
雷雨抛开1949以前的版本,现在公认的有三个版本,第一,北京人艺老版,这个基本是教材级别的,第二个版本是北京人艺第二版,就是濮存昕这版,这个是目前公演最肠迹斑克职久办勋暴魔多的一版,现在人艺在推第三版,更年轻的演员在演,第三个是潘虹等明星曾经做过一个所谓明星版的雷雨!

㈧ 话剧雷雨第四幕的人物服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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㈨ 求;雷雨话剧的剧本

第二幕

午饭后,天气很阴沉,更郁热,潮湿的空气,低压着在屋内的人,使人成为烦躁的了。周萍一个人由饭厅走上来,望望花园,冷清清的,没有一个人。偷偷走到书房门口,书房里是空的,也没有人。忽然想起父亲在别的地方会客,他放下心,又走到窗户前开窗门,看着外面绿荫荫的树丛。低低地吹出一种奇怪的哨声,中间他低沉地叫了两三声“四凤!”不一时,好像听见远处有哨声在回应,渐移渐近,他有缓缓地叫了一声“凤儿!”门外有一个女人的声音,“萍,是你么?”萍就把窗门关上。
〔四凤由外面轻轻地跑进来。

萍 (回头,望着中门,四凤正从中门进,低声,热烈地)凤儿!(走近,拉着她的手。)
四 不,(推开他)不,不。(谛听,四面望)看看,有人!
萍 没有,凤,你坐下。(推她到沙发坐下。)
四 (不安地)老爷呢?
萍 在大客厅会客呢。
四 (坐下,叹一口长气。望着)总是这样偷偷摸摸的。
萍 哦。
四 你连叫我都不敢叫。
萍 所以我要离开这儿哪。
四 (想一下)哦,太太怪可怜的。为什么老爷回来,头一次见太太就发这么大的脾气?
萍 父亲就是这样,他的话,向来不能改的。他的意见就是法律。
四 (怯懦地)我--我怕得很。
萍 怕什么?
四 我怕万一老爷知道了,我怕。有一天,你说过,要把我们的事告诉老爷的。
萍 (摇头,深沉地)可怕的事不在这儿。
四 还有什么?
萍 (忽然地)你没有听见什么话?
四 什么?(停)没有。
萍 关于我,你没有听见什么?
四 没有。
萍 从来没听见过什么?
四 (不愿提)没有--你说什么?
萍 那--没什么!没什么。
四 (真挚地)我信你,我相信你以后永远不会骗我。这我就够了。--刚才,我听你说
,你明天就要到矿上去。
萍 我昨天晚上已经跟你说过了。
四 (爽直地)你为什么不带我去?
萍 因为(笑)因为我不想带你去。
四 这边的事我早晚是要走的。--太太,说不定今天要辞掉我。
萍 (没想到)她要辞掉你,--为什么?
四 你不要问。
萍 不,我要知道。
四 自然因为我做错了事。我想,太太大概没有这个意思。也许是我瞎猜。(停)萍,你
带我去好不好?
萍 不。
四 (温柔地)萍,我好好地侍候你,你压迫这么一个人。我跟你缝衣服,烧饭做菜,我
都做得好,只要你叫我跟你在一块儿。
萍 哦,我还要一个女人,跟着我,侍候我,叫我享福?难道,这些年,在家里,这种生
活我还不够么?
四 我知道你一个人在外头是不成的。
萍 凤,你看不出来,现在我怎么能带你出去?--你这不是孩子话吗?
四 萍,你带我走!我不连累你,要是外面因为我,说你的坏话,我立刻就走。你--你
不要怕。
萍 (急躁地)凤,你以为我这么自私自利么?你不应该这么想我。--哼,我怕,我怕
什么?(管不住自己)这些年,我做出这许多的……哼,我的心都死了,我恨极了我自己。
现在我的心刚刚有点生气了,我能放开胆子喜欢一个女人,我反而怕人家骂?哼,让大家说
吧,周家大少爷看上他家里面的女下人,怕什么,我喜欢她。
四 (安慰他)萍,不要离开。你做了什么,我也不怨你的。(想)
萍 (平静下来)你现在想什么?
四 我想,你走了以后,我怎么样。
萍 你等着我。
四 (苦笑)可是你忘了一个人。
萍 谁?
四 他总不放过我。
萍 哦,他呀--他又怎么样?
四 他又把前一个月的话跟我提了。
萍 他说,他要你?
四 不,他问我肯嫁他不肯。
萍 你呢?
四 我先没有说什么,后来他逼着问我,我只好告诉他实话。
萍 实话?
四 我没有说旁的,我只提我已经许了人家。
萍 他没有问旁的?
四 没有,他倒说,他要供给我上学。
萍 上学?(笑)他真呆气!--可是,谁知道,你听了他的话,也许很喜欢的。
四 你知道我不喜欢,我愿意老陪着你。
萍 可是我已经快三十了,你才十八,我也不比他的将来有希望,并且我做过许多见不得
人的事。
四 萍,你不要同我瞎扯,我现在心里很难过。你得想出法子,他是个孩子,老是这样装
着腔,对付他,我实在不喜欢。你又不许我跟他说明白。
萍 我没有叫你不跟他说。
四 可是你每次见我跟他在一块儿,你的神气,偏偏--
萍 我的神气那自然是不快活的。我看见我最喜欢的女人时常跟别人在一块儿。哪怕他是
我的弟弟,我也不情愿的。
四 你看你又扯到别处。萍,你不要扯,你现在到底对我怎么样?你要跟我说明白。
萍 我对你怎么样?(他笑了。他不愿意说,他觉得女人们都有些呆气,这一句话似乎有
一个女人也这样问过他,他心里隐隐有些痛)要我说出来?(笑)那么,你要我怎么说呢?
四 (苦恼地)萍,你别这样待我好不好?你明明知道我现在什么都是你的,你还--你
还这样欺负人。
萍 (他不喜欢这样,同时又以为她究竟有些不明白)哦!(叹一口气)天哪!
四 萍,我父亲只会跟人要钱,我哥哥瞧不起我,说我没有志气,我母亲如果知道了这件
事,她一定恨我。哦,萍,没有你就没有我。我父亲,我哥哥,我母亲,他们也许有一天会
不理我,你不能够的,你不能够的。(抽咽)
萍 四凤,不,不,别这样,你让我好好地想一想。
四 我的妈最疼我,我的妈不愿意我在公馆里做事,我怕她万一看出我的谎话,知道我在
这里做了事,并且同你……如果你又不是真心的,……那我--那我就伤了我妈的心了。(
哭)还有……
萍 不,凤,你不该这样疑心我。我告诉你,今天晚上我预备到你那里去。
四 不,我妈今天回来。
萍 那么,我们在外面会一会好么?
四 不成,我妈晚上一定会跟我谈话的。
萍 不过,明天早车我就要走了。
四 你真不预备带我走么?
萍 孩子!那怎么成?
四 那么,你--你叫我想想。
萍 我先要一个人离开家,过后,再想法子,跟父亲说明白,把你接出来。
四 (看着他)也好,那么今天晚上你只好到我家里来。我想,那两间房子,爸爸跟妈一
定在外房睡,哥哥总是不在家睡觉,我的房子在半夜里一定是空的。
萍 那么,我来还是先吹哨;(吹一声)你听得清楚吧?
四 嗯,我要是叫你来,我的窗上一定有个红灯,要是没有灯,那你千万不要来。
萍 不要来。
四 那就是我改了主意,家里一定有许多人。
萍 好,就这样。十一点钟。
四 嗯,十一点。
〔鲁贵由中门上,见四凤和周萍在这里,突然停止,故意地做出懂事的假笑。
贵 哦!(向四凤)我正要找你。(向萍)大少爷,您刚吃完饭。
四 找我有什么事?
贵 你妈来了。
四 (喜形于色)妈来了,在哪儿?
贵 在门房,跟你哥哥刚见面,说着话呢。
〔四凤跑向中门。
萍 四凤,见着你妈,跟我问问好。
四 谢谢您,回头见。(凤下)
贵 大少爷,您是明天起身么?
萍 嗯。
贵 让我送送您。
萍 不用,谢谢你。
贵 平时总是你心好,照顾着我们。您这一走,我同这丫头都得惦记着您了。
萍 (笑)你又没有钱了吧?
贵 (好笑)大少爷,您这可是开玩笑了。--我说的是实话,四凤知道,我总是背后说
大少爷好的。
萍 好吧。--你没有事么?
贵 没事,没事,我只跟您商量点闲拌儿。您知道,四凤的妈来了,楼上的太太要见她,
……
〔繁漪由饭厅上,鲁贵一眼看见她,话说成一半,又吞进去。
贵 哦,太太下来了!太太,您病完全好啦?(繁漪点一点头)鲁贵直惦记着。
繁 好,你下去吧。
〔鲁贵鞠躬由中门下。
繁 (向萍)他上哪去了?
萍 (莫明其妙)谁?
繁 你父亲。
萍 他有事情,见客,一会儿就回来。弟弟呢?
繁 他只会哭,他走了。
萍 (怕和她一同在这间屋里)哦。(停)我要走了,我现在要收拾东西去。(走向饭厅)
繁 回来,(萍停步)我请你略微坐一坐。
萍 什么事?
繁 (阴沉地)有话说。
萍 (看出她的神色)你像是有很重要的话跟我谈似的。
繁 嗯。
萍 说吧。
繁 我希望你明白方才的情景。这不是一天的事情。
萍 (躲避地)父亲一向是那样,他说一句就是一句的。
繁 可是人家说一句,我就要听一句,那是违背我的本性的。
萍 我明白你。(强笑)那么你顶好不听他的话就得了。
繁 萍,我盼望你还是从前那样诚恳的人。顶好不要学着现在一般青年人玩世不恭的态度
。你知道我没有你在我面前,这样,我已经很苦了。
萍 所以我就要走了。不要叫我们见着,互相提醒我们最后悔的事情。
繁 我不后悔,我向来做事没有后悔过。
萍 (不得已地)我想,我很明白地对不表示过。这些日子我没有见你,我想你很明白。
繁 很明白。
萍 那么,我是个最糊涂,最不明白的人。我后悔,我认为我生平做错一件大事。我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弟弟,更对不起父亲。
繁 (低沉地)但是最对不起的人有一个,你反而轻轻地忘了。
萍 我最对不起的人,自然也有,但是我不必同你说。
繁 (冷笑)那不是她!你最对不起的是我,是不曾经引诱的后母!
萍 (有些怕她)你疯了。
繁 你欠了我一笔债,你对我负着责任;你不能看见了新的世界,就一个人跑。
萍 我认为你用的这些字眼,简直可怕。这种字句不是在父亲这样--这样体面的家庭里说的。
繁 (气极)父亲,父亲,你撇开你的父亲吧!体面?你也说体面?(冷笑)我在这样的体面家庭已经十八年啦。周家家庭里做出的罪恶,我听过,我见过,我做过。我始终不是你们周家的人。我做的事,我自己负责任。不像你们的祖父,叔祖,同你们的好父亲,偷偷做出许多可怕的事情,祸移在别人身上,外面还是一副道德面孔,慈善家,社会上的好人物。
萍 繁漪,大家庭自然免不了不良分子,不过我们这一支,除了我,……
繁 都一样,你父亲是第一个伪君子,他从前就引诱过一个良家的姑娘。
萍 你不要乱说话。
繁 萍,你再听清楚点,你就是你父亲的私生子!
萍 (惊异而无主地)你瞎说,你有什么证据?
繁 请你问你的体面父亲,这是他十五年前喝醉了的时候告诉我的。(指桌上相片)你就是这年青的姑娘声的小孩。她因为你父亲又不要她,就自己投河死了。
萍 你,你,你简直……--好,好,(强笑)我都承认。你预备怎么样?你要跟我说什
么?
繁 你父亲对不起我,他用同样手段把我骗到你们家来,我逃不开,生了冲儿。十几年来像刚才一样的凶横,把我渐渐地磨成了石头样的死人。你突然从家乡出来,是你,是你把我引到一条母亲不像母亲,情妇不像情妇的路上去。是你引诱我的!
萍 引诱!我请你不要用这两个字好不好?你知道当时的情形怎么样?
繁 你忘记了在这屋子里,半夜,我哭的时候,你叹息着说的话么?你说你恨你的父亲,你说过,你愿他死,就是犯了灭伦的罪也干。
萍 你忘了。那时我年青,我的热叫我说出来这样糊涂的话。
繁 你忘了,我虽然只比你大几岁,那时,我总还是你的母亲,你知道你不该对我说这种话么?
萍 哦--(叹一口气)总之,你不该嫁到周家来,周家的空气满是罪恶。
繁 对了,罪恶,罪恶。你的祖宗就不曾清白过,你们家里永远是不干净。
萍 年青人一时糊涂,做错了的事,你就不肯原谅么?(苦恼地皱着眉)
繁 这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我已预备好棺材,安安静静地等死,一个人偏把我救活了又不理我,撇得我枯死,慢慢地渴死。让你说,我该怎么办?
萍 那,那我也不知道,你来说吧!
繁 (一字一字地)我希望你不要走。
萍 怎么,你要我陪着你,在这样的家庭,每天想着过去的罪恶,这样活活地闷死么?
繁 你既知道这家庭可以闷死人,你怎么肯一个人走,把我放在家里?
萍 你没有权利说这种话,你是冲弟弟的母亲。
繁 我不是!我不是!自从我把我的性命,名誉,交给你,我什么都不顾了。我不是他的母亲。不是,不是,我也不是周朴园的妻子。
萍 (冷冷地)如果你以为你不是父亲的妻子,我自己还承认我是我父亲的儿子。
繁 (不曾想到他会说这一句话,呆了一下)哦,你是你父亲的儿子。--这些月,你特别不来看我,是怕你的父亲?
萍 也可以说是怕他,才这样的吧。
繁 你这一次到矿上去,也是学着你父亲的英雄榜样,把一个真正明白你,爱你的人丢开不管么?
萍 这么解释也未尝不可。
繁 (冷冷地)怎么说,你到底是你父亲的儿子。(笑)父亲的儿子?(狂笑)父亲的儿子?(狂笑,忽然冷静严厉地)哼,都是没有用,胆小怕事,不值得人为他牺牲的东西!我恨着我早没有知道你!
萍 那么你现在知道了!我对不起你,我已经同你详细解释过,我厌恶这种不自然的关系。我告诉你,我厌恶。我负起我的责任,我承认我那时的错,然而叫我犯了那样的错,你也不能完全没有责任。你是我认为最聪明,最能了解的女子,所以我想,你最后会原谅我。我的态度,你现在骂我玩世不恭也好,不负责任也好,我告诉你,我盼望这一次的谈话是我们
最末一次谈话了。(走向饭厅门)
繁 (沉重地语气)站着。(萍立住)我希望你明白我刚才说的话,我不是请求你。我盼望你用你的心,想一想,过去我们在这屋子里说的,(停,难过)许多,许多的话。一个女子,你记着,不能受两代的欺侮,你可以想一想。
萍 我已经想得很透彻,我自己这些天的痛苦,我想你不是不知道,好请你让我走吧。
〔周萍由饭厅下,繁漪的眼泪一颗颗地流在腮上,她走到镜台前,照着自己苍白
的有皱纹的脸,便嘤嘤地扑在镜台上哭起来。
〔鲁贵偷偷地由中门走进来,看见太太在哭。
贵 (低声)太太!
繁 (突然抬起)你来干什么?
贵 鲁妈来了好半天啦!
繁 谁?谁来了好半天啦?
贵 我家里的,太太不是说过要我叫她来见么?
繁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告诉我?
贵 (假笑)我倒是想着,可是我(低声)刚才瞧见太太跟大少爷说话,所以就没有敢惊动您。
繁 啊你,你刚才在--
贵 我?我在大客厅里伺候老爷见客呢!(故意地不明白)太太有什么事么?
繁 没什么,那么你叫鲁妈进来吧。
贵 (谄笑)我们家里是个下等人,说话粗里粗气,您可别见怪。
繁 都是一样的人。我不过想见一见,跟她谈谈闲话。
贵 是,那是太太的恩典。对了,老爷刚才跟我说,怕明天要下大雨,请太太把老爷的那
一件旧雨衣拿出来,说不定老爷就要出去。
繁 四凤跟老爷检的衣裳,四凤不会拿么?
贵 我也是这么说啊,您不是不舒服么?可是老爷吩咐,不要四凤,还是要太太自己拿。
繁 那么,我一会儿拿来。
贵 不,是老爷吩咐,说现在就要拿出来。
繁 哦,好,我就去吧。--你现在叫鲁妈进来,叫她在这房里等一等。
贵 是,太太。
〔鲁贵下,繁漪的脸更显得苍白,她在极力压制自己的烦郁。
繁 (把窗户打开吸一口气,自语)热极了,闷极了,这里真是再也不能住的。我希望我今天变成火山的口,热烈烈地冒一次,什么我都烧个干净,当时我就再掉在冰川里,冻成死灰,一生只热热烈烈地烧一次,也就算够了。我过去的是完了,希望大概也是死了的。哼,什么我都预备好了,来吧,恨我的人,来吧。叫我失望的人,叫我忌(女石)的人,都来吧,我在等候着你们。(望着空空的前面,既而垂下头去,鲁贵上。)
贵 刚才小当差进来,说老爷催着要。
繁 (抬头)好,你先去吧。我叫陈妈过去。
〔繁漪由饭厅下,贵由中门下。移时鲁妈--即鲁侍萍--与四凤上。鲁妈的年级约有四十七岁的光景,鬓发已经有点斑白,面貌白净,看上去也只有三十八九岁的样子。她的眼有些呆滞,时而呆呆地望着前面,但是在那修长的睫毛,和她圆大的眸子间,还寻得出她少年时静慰的神韵。她的衣服朴素而有身份,旧蓝布裤褂,很洁净地穿在身上。远远地看着,依然像大家户里落魄的妇人。她的高贵的气质和她的丈夫的鄙俗,好小,恰成一个强烈地对比。
〔她的头还包着一条白布手巾,怕是坐火车围着避上的,她说话总爱微微地笑,尤其因为刚刚见着两年未见的亲儿女,神色还是快慰地闪着快乐的光彩。她的声音很低,很沉稳,语音像一个南方人曾经和北方人相处很久,夹杂着许多模糊,轻快的南方音,但是她的字句说得很清楚。她的牙齿非常整齐,笑的时候在嘴角旁露出一对深深的笑涡,叫我们想起来四凤笑时口旁一对浅浅的涡影。
〔鲁妈拉着女儿的手,四凤就像个小鸟偎在她身边走进来。后面跟着鲁贵,提着一个旧包袱。他骄傲地笑着,比起来,这母女的单纯的欢欣,他跟是粗鄙了。

四 太太呢?
贵 就下来。
四 马,您坐下。(鲁妈坐)您累么?
鲁 不累。
四 (高兴地)妈,您坐一坐。我给您倒一杯冰镇的凉水。
鲁 不,不要走,我不热。
贵 凤儿,你跟你妈拿一瓶汽水来(向鲁妈),这公馆什么没有?一到夏天,柠檬水,果子露,西瓜汤,桔子,香蕉,鲜荔枝,你要什么,就有什么。
鲁 不,不,你别听你爸爸的话。这是人家的东西。你在我身旁跟我多坐一回,回头跟我同--同这位周太太谈谈,比喝什么都强。
贵 太太就会下来,你看你,那块白包头,总舍不得拿下来。
鲁 (和蔼地笑着)真的,说了那么半天。(笑望着四凤)连我在火车上搭的白手巾都忘了解啦。(要解它)
四 (笑着)妈,您让我替您解开吧。(走过去解。这里,鲁贵走到小茶几旁,又偷偷地把烟放在自己的烟盒里。)
鲁 (解下白手巾)你看我的脸脏么?火车上尽是土,你看我的头发,不要叫人家笑。
四 不,不,一点都不脏。两年没见您,您还是那个样。
鲁 哦,凤儿,你看我的记性。谈了这半天,我忘记把你顶喜欢的东西跟你拿出来啦。
四 什么?妈。
鲁 (由身上拿出一个小包来)你看,你一定喜欢的。
四 不,您先别给我看,让我猜猜。
鲁 好,你猜吧。
四 小石娃娃?
鲁 (摇头)不对,你太大了。
四 小粉扑子。
鲁 (摇头)给你那个有什么用?
四 哦,那一定是小针线盒。
鲁 (笑)差不多。
四 那您叫我打开吧。(忙打开纸包)哦!妈!顶针!银顶针!爸,您看,您看!(给鲁贵看)。
贵 (随声说)好!好!
四 这顶针太好看了,上面还镶着宝石。
贵 什么?(走两步,拿来细看)给我看看。
鲁 这是学校校长的太太送给我的。校长丢了个要紧的钱包,叫我拾着了,还给他。校长的太太就非要送给我东西,拿出一大堆小手饰叫我挑,送给我的女儿。我就捡出这一件,拿来送给你,你看好不好?
四 好,妈,我正要这个呢。
贵 咦,哼,(把顶针交给四凤)得了吧,这宝石是假的,你挑得真好。
四 (见着母亲特别欢喜说话,轻蔑地)哼,您呀,真宝石到了您的手里也是假的。
鲁 凤儿,不许这样跟爸爸说话。
四 (撒娇)妈您不知道,您不在这儿,爸爸就拿我一个人撒气,尽欺负我。
贵 (看不惯他妻女这样“乡气”,于是轻蔑地)你看你们这点穷相,走到大家公馆,不来看看人家的阔排场,尽在一边闲扯。四凤,你先把你这两年的衣裳给你妈看看。
四 (白眼)妈不稀罕这个。
贵 你不也有点手饰么?你拿出来给你妈开开眼。看看还是我对,还是把女儿关在家里对?
鲁 (想鲁贵)我走的时候嘱咐过你,这两年写信的时候也总不断地提醒你,我说过我不愿意把我的女儿送到一个阔公馆,觉人家使唤。你偏--(忽然觉得这不是谈家事的地方,
回头向四凤)你哥哥呢?
四 不是在门房里等着我们么?
贵 不是等着你们,人家等着见老爷呢。(向鲁妈)去年我叫人跟你捎个信,告诉你大海也当了矿上的工头,那都是我在这而嘀咕上的。
四 (厌恶她父亲又表白自己的本领)爸爸,您看哥哥去吧。他的脾气有点不好,怕他等急了,跟张爷刘爷们闹起来。
贵 真他妈的。这孩子的狗脾气我倒忘了,(走向中门,回头)你们好好在这屋子里坐一会,别乱动,太太一会儿就下来。
〔鲁贵下。母女见鲁贵走后,如同犯人望见看守走了一样,舒展地吐出一口气来。母女二人相对默然地笑了一笑,刹那间,她们脸上又浮出欢欣,这次是由衷心升起来愉快的笑。
鲁 (伸出手来,向四凤)哦,孩子,让我看看你。
〔四凤走到母亲前,跪下。
四 妈,您不怪我吧?您不怪我这次没听您的话,跑到周公馆做事吧?
鲁 不,不,做了就做了。--不过为什么这两年你一个字也不告诉我,我下车走到家里,才听见张大婶告诉我,说我的女儿在这儿。
四 妈,我怕您生气,我怕您难过,我不敢告诉您。--其实,妈,我们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就是像我这样帮人,我想也没有什么关系。
鲁 不,你以为妈怕穷么?怕人家笑我们穷么?不,孩子,妈最知道认命,妈最看得开,不过,孩子,我怕你太年青,容易一阵子犯糊涂,妈受过苦,妈知道的。你不懂,你不知道这世界太--人的心太--。(叹一口气)好,我们先不提这个。(站起来)这家的太太真
怪!她要见我干什么?
四 嗯,嗯,是啊(她的恐惧来了,但是她愿意向好的一面想)不,妈,这边太太没有多少朋友,她听说妈也会写字,念书,也许觉着很相近,所以想请妈来谈谈。
鲁 (不信地)哦?(慢慢看这屋子的摆设,指着有镜台的柜)这屋子倒是很雅致的。就是家俱太旧了点。这是--?
四 这是老爷用的红木书桌,现在做摆饰用了。听说这是三十年前的老东西,老爷偏偏喜欢用,到哪儿带到哪儿。
鲁 那个(指着有镜台的柜)是什么?
四 那也是件老东西,从前的第一个太太,就是大少爷的母亲,顶爱的东西。您看,从前的家俱多笨哪。
鲁 咦,奇怪。--为什么窗户还关上呢?
四 您也觉得奇怪不是?这是我们老爷的怪脾气,夏天反而要关窗户。
鲁 (回想)凤儿,这屋子我像是在哪儿见过似的。
四 (笑)真的?您大概是想我想的梦里到过这儿。
鲁 对了,梦似的。--奇怪,这地方怪得很,这地方忽然叫我想起了许多许多事情。(低下头坐下)
四 (慌)妈,您怎么脸上发白?您别是受了暑,我给您拿一杯冷水吧。
鲁 不,不是,你别去,--我怕得很,这屋子有鬼怪!
四 妈,您怎么啦?
鲁 我怕得很,忽然我把三十年前的事情一件一件地都想起来了,已经忘了许多年的人又在我心里转。四凤,你摸摸我的手。
四 (摸鲁妈的手)冰凉,妈,您可别吓坏我。我胆子小,妈,妈,--这屋子从前可闹过鬼的!
鲁 孩子,你别怕,妈不怎么样。不过,四凤,我好像我的魂来过这儿似的。
四 妈,您别瞎说啦,您怎么来过?他们二十年前才搬到这儿北方来,那时候,您不是这在南方么?
鲁 不,不,我来过。这些家俱,我想不起来--我在哪见过。
四 妈,您的眼不要直瞪瞪地望着,我怕。
鲁 别怕,孩子,别怕,孩子。(声音愈低,她用力地想,她整个的人,缩,缩到记忆的最下层深处。)
四 妈,您看那个柜干什么?那就是从前死了的第一个太太的东西。
鲁 (突然低声颤颤地向四凤)凤儿,你去看,你去看,那柜子靠右第三个抽屉里,有没有一只小孩穿的绣花虎头鞋。
四 妈,您怎么拉?不要这样疑神疑鬼地。
鲁 凤儿,你去,你去看一看。我心里有点怯,我有点走不动,你去!
四 好我去看。
〔她有到柜前,拉开抽斗,看。
鲁 (急)有没有?
四 没有,妈。
鲁 你看清楚了?
四 没有,里面空空地就是些茶碗。
鲁 哦,那大概是我在做梦了。
四 (怜惜她的母亲)别多说话了,妈,静一静吧,妈,您在外受了委屈了,(落泪)从前,您不是这样神魂颠倒的。可怜的妈呀。(抱着她)好一点了么?
鲁 不要紧的。--刚才我在门房听见这家里还有两位少爷?
四 嗯!妈,都很好,都很和气的。
鲁 (自言自语地)不,我的女儿说什么也不能在这儿多呆。不成。不成。
四 妈,您说什么?这儿上上下下都待我很好。妈,这里老爷太太向来不骂底下人,两位少爷都很和气的。这周家不但是活着的人心好,就是死了的人样子也是挺厚道的。
鲁 周?这家里姓周?
四 妈,您看您,您刚才不是问着周家的门进来的么?怎么会忘了?(笑)妈,我明白了,您还是路上受热了。我先跟你拿着周家第一个太太的像片,给您看。我再跟你拿点水来喝。
〔四凤在镜台上拿了像片过来,站在鲁妈背后,给她看。
鲁 (拿着像片,看)哦!(惊愕地说不出话来,手发颤。)
四 (站在鲁妈背后)您看她多好看,这就是大少爷的母亲,笑得多美,他们并说还有点像我呢。可惜,她死了,要不然,--(觉得鲁妈头向前倒)哦,妈,您怎么啦?您怎么?
鲁 不,不,我头晕,我想喝水。
四 (慌,掐着鲁妈的手指,搓着她的头)妈,您到这边来!(扶鲁妈到一个大的沙发前,鲁妈手里还紧紧地拿着相片)妈,您在这儿躺一躺。我跟您拿水去。
〔四凤由饭厅门忙跑下。
鲁 哦,天哪。我是死了的人!这是真的么?这张相片?这些家俱?怎么会?--哦,天底下地方大得很,怎么?熬过这几十年偏偏又把我这个可怜的孩子,放回到他--他的家里?哦,好不公平的天哪!(哭泣)
〔四凤拿水上,鲁妈忙擦眼泪。
四 (持水杯,向鲁妈)妈,您喝一口,不,再喝几口。(鲁妈饮)好一点了么?
鲁 嗯,好,好啦。孩子,你现在就跟我回家。
四 (惊讶)妈,您怎么啦?
〔由饭厅传出繁漪喊“四凤”的声音。
鲁 谁喊你?
四 太太。
繁漪声 四凤!
四 唉。
繁漪声 四凤,你来,老爷的雨衣你给放在哪儿啦?
四 (喊)我就来。(向鲁妈)您等一等,我就回来。
鲁 好,你去吧。
〔四凤下。鲁妈周围望望,走到柜前,抚摸着她从前的家俱,低头沉思。忽然听见屋外花园里走路的声音。她转过身来,等候着。
〔鲁贵由中门上。
贵 四凤呢?
鲁 这儿的太太叫了去啦。
贵 你回头告诉太太,说找着雨衣,老爷自己到这儿来穿,还要跟太太说几句话。
鲁 老爷要到这屋里来?
贵 嗯,你告诉清楚了,别回头老爷来到这儿,太太不在,老头儿又发脾气了。
鲁 你跟太太说吧。
贵 这上上些些许多底下人都得我支派,我忙不开,我可不能等

㈩ 试分析曹禺话剧《雷雨》标题的象征意义及主要人物形象(周朴园,繁漪,周萍,周冲)

《雷雨》有双重意义,一指这个故事发生在雷电交加的雨夜,一指剧情,还有爆发前的像雷雨前的压抑,及人物最后的爆发,就像雷雨一样。

蘩漪是《雷雨》最有特色、个性最鲜明的人物。她是五四运动以来追求妇女解放,争取独立、自由的新女性代表。她敢爱敢恨,对周家人人都怕的周朴园,也不放在眼里。当然,她对旧制度的反抗是由一种畸形的方式表现出来的,她在重压下,常常无助、自卑、甚至自虐。这是蘩漪无法摆脱的弱点。正象作者所说,她陷入了“一口残酷的井”。作者用力刻画了这个人物的内心世界。她对周家庸俗单调的生活感到难以忍受,对阴沉的气氛感到烦闷,对精神束缚感到痛苦,她要求挣脱这一切。在一定意义上她也是一个被侮辱与被损害者。而剧本又使她在难以抗拒的环境中走向变态的发展:爱变成恨,倔强变成疯狂。悲剧的意义于是就更加深刻和突出。蘩漪这一悲剧形象,是曹禺对现代戏剧的一大贡献,深刻地传达出反封建与个性解放的五四主题。剧中蘩漪在双重的悲剧冲突中走完她心灵的全部历程。在这个悲剧女性身上,闪烁出曹禺卓越的艺术才华。
周冲是一个受新思想、新文化影响下成长的青年。他富于幻想、生性浪漫。但他没有韧性,对封建制度的顽固性认识不足,这注定了他悲剧命运。周冲和四凤是整出戏中最让人不忍心的受害者,他们两个同样的单纯、清澈,对甜蜜的爱情那么憧憬,对未来充满了热情,他们明亮的眼睛无法看到掩藏在黑幕下的波涛汹涌,一心只勾勒着幸福的轮廓,当他们的幼稚在残忍的现实面前被冲击得头破血流的那一刹那,老钟就已经鸣起。四凤只是因为和周萍相恋,不料却卷入一场风波。她本是个有着青春、活力的人,然而一连串的打击却使她的命运变得坎坷多难。其实周冲化比四凤更加无辜,看上去他只是一个孩子,没有周萍的成熟,没有周朴园的罪恶,有的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思想,憨厚,甚至在知道四凤同他哥哥恋爱时,不像繁漪那样妒火中烧,但是他对四凤还有一种执着,在四凤冲出去之后,他义无返顾去救她,致使自己也落个触电而亡的结局。
周萍的性格 周萍,他可以说是一个矛盾的人,他对于他的父亲有一种敬畏,不敢违背他的话,他在这个家庭中也是十分压抑的,否则不可能和自己的后母发生感情。然而,四凤的出现,让他感觉到了生气,青春——他极力渴望的东西。他想摆脱繁漪对他的干扰,因此他决定离开这个家,由此可以看出他还是一个不敢面对问题,极力逃避困难的人。但是他懦弱,是个十足的胆小鬼,单凭这一点,他就永远不会配上蘩漪,到最后,摆在他眼前底一件件事实,却让他选择了死——一个最好的逃避方式。
周朴园简介 周朴园是剧中的中心人物。他是一位既有资产阶级自由平等思想,又有封建专制思想的新兴资本家形象,出场时55岁。19世纪八、九十年代出国留学。 有钱有门第的小姐使周朴园有意识地将她的那段记忆抹去了,甚至对其有某种敌对情绪,令他放弃了侍萍,放弃了与社会对抗,从此踏上了归顺之路。 在周朴园的内心深处权利,名誉,秩序才是最重要的。他此时只会用金钱来安抚侍萍,心理已经成为人伦亲情淡漠,情感扭曲的了。在序幕和尾声中的老人展现了周朴园天性的回归。在老人身上看不出个性的强硬,眼睛平静而忧虑,绝望地认为自己唯一的儿子已经死了,呆呆地望着火。从中寄托了作者对人物命运的悲哀。作者对周朴园有一缕淡淡的温情并为他戴上了上一代父辈的影子。他的性格特征,主要是通过他与侍萍、蘩漪两位女性形象以及他与鲁大海等人物的关系表现出来的。他是个内心较深沉的人,他有着当时社会中资本家都有的一面:阴险,狡诈,虚伪。由鲁大海对于他的控诉中我们可以清楚地了解到他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甚至不惜牺牲别人的生命。作者通过周朴园与侍萍的关系,主要考察了他的历史,而通过他与蘩漪的关系,则集中展示了他在现实中作为一个封建专制家长的表现。而他与鲁大海,以及与鲁贵等人的关系,又从不同的侧面补充了他作为一个资本家的本质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