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家福剧本
㈠ 基督教圣剧剧本,十分钟左右。要与生活接近点的。急!急!急!
接待耶稣
太:(唱)接待耶稣在我心,胜过千万金,一年四季平安,天天赞美神。
虔诚基督徒,非我莫属。我一天祷告三次,所谓五餐三祷,谁说我讲错了,以前是三餐五祷,现改了五餐三祷。我每天读经两小晚可是我一个字也不认识。我为人正直,每天传福音一小时。昨晚我做祷告,我请耶稣到我家来作客,耶稣答应今天到我家来,我三点钟就起床,然后到了菜市场,买了好多的菜,你问买什么菜,听我慢慢给你报过来,对虾、黄鱼、乌龟,耶稣在世时贫穷,劳苦辛苦,我今天得让他补一补。
唱(边唱边洗菜边炒菜)接待耶稣……(与上面的词一样;炒好了菜,摆好了宴席,一看手表已经11点多了)
太:哎哟!都11点钟,我想耶稣应该要来了吧?(正在此时,来了一位老太太是乞丐的打扮)
丐甲:(问老太太)信耶稣的吗?
太:对,信仰稣的。
丐甲:信耶稣几年啦。
太:没几年,大概二十几年吧。
甲:时间不短啦。
太:你干嘛,你问这些干嘛?
甲:没干嘛,随便问问。
甲:今天你家好象有客要来?
太:是,是有客。
甲:什么客?
太:贵客。
甲:什么贵客。
太:你这人怎么这么罗嗦?
甲:不罗嗦,问你一个问题。
太:什么问题,说。
甲:把这桌菜先给我吃了行不?
太:不行!
甲:为什么不行?
太:你这人。不是已经知我今天有客吗?
甲:我不是客吗?
太:你是客?可那是贵客,你是“门头客”,这不一样。
甲:那我先走了。
太:恕不远送。(走了之后)
什么人?我花六百块钱买的菜,就给你吃掉了,开玩笑。(这时看了下手表,已是二点多)哎,都两点多,耶稣怎的还不来。(这时来一位小孩子,象乞丐打扮)
孩:大娘,我肚子饿。
太:回家吃饭去。
乙:家里没有饭。
太:那你早上出来怎么不带些饼出来?
乙:大娘,我家里什么都没有。
太:是这样啊!
乙:大娘,你在等客。
太:是
乙:等什么客。
太:贵客。
乙:什么贵客。
太:跟你说,你也不明白。
乙: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太:说吧。
乙:能否先把这桌菜给我吃了。
太:不行。
乙:怎么不行。
太:你这孩子,你不知我在等客吗?
乙:那我不是客吗?
太:你是客,可我等的是贵客,你是“门头客”,这不一样。
乙:那我先走了。
太:再见,Bye-bye。
太:什么人?我花六百块钱买的菜,就给你吃掉了,开玩笑。
(又等了等,看了一下手表,已是5点多)都五点多了,耶稣怎的还不来。(这时来一位中年妇女,也是乞丐的打扮)
丙:大娘,给一点吧!
太:给什么?
丙:这一桌的好菜。
太:我今天是怎么啦,我没招谁,也没惹准,你们为什么都冲我来,我今天买菜,是要请客的,你知道吧?
丙:请什么客。
太:贵客。
丙:什么贵客。
太:是一位曾经造了万有,他造鱼儿水里游,他造树木会摇头,他造小鸟没有手;可是,飞在天空真自由;他造动物虎和牛;他造柴米盐醋酱油。
丙:那我先走了。
太:谢谢合作。
气死我了,气死了,我得问问耶稣。耶稣啊?这次你太会说谎了,我早上三点钟起床,就去菜市场,买鱼买虾猪小肠,摆宴席把你想,早起等你等到晚,可是你向我说了谎。当哩个当,当哩当,当哩个当哩个当。
主:我儿老太婆,你别生气。
太:我,不生气,(生气的样子)我不生气。
主:我已经三次打发人到你家。
太:主啊!你怎么不说。
主:我第一次打发大娘到你家,第二次请小孩到你家,第三次中年人到你家,你都—一打发他们走了。
耶稣说:一杯冷水接待我最小的弟兄,就是作在我的身上,所以我们要彼此相爱,这是神向我们所赐的新命令。你们爱神,还要加上爱弟兄的心,有了爱弟兄的心,还要加上爱众人的心。
(完)
剧本某些地方不是很通顺,你自己尽量改改吧,相信以你的智力一定可以让它达到10分钟的。
ps。。我有好几个不错的相声,我们的教堂也在排练,你要吗,嗯?
㈡ 求一个完整的剧本。
电视剧剧本的写作步骤:
故事梗概——分集提纲——剧情细化到每个场景——人物对话(动作、表情、心理活动、人物之间的关系等提示)
文学剧本(偏重于镜头的剧本)的写作格式:
第一,编剧把提供导演拍摄作为自己的唯一责任和目的,不准备将其成为一种文字读物,多采用对动作和画面直接白描,不追求文采。
第二,以场景(有时甚至细致到镜头)来划分文字的自然段落,在每段之首专用一行文字标明场号或镜号,场面发生的时间、地点等等。
第三,明确从技术上规定拍摄的方法(比如注明特写、推、淡出之类),甚至详细的对摄制组其他成员(导、演、摄、美、录、服、化、道)也做出许多较为具体的指示。
格式可以如下:
第一场 地点 日或夜 内或外
A:(台词)
B:(台词)
试疯云(校园小品)
人物:小艾,小伍,小玲,老师
场景:教室
内容:
小玲趴在桌上睡觉。
小艾丢了本书在旁边,出去。
小伍进来,坐在小艾的位置上。
小艾(进来):唉,哥们儿,真是莫名其妙,是不是在搞笑,难道你没看到,这个座我已经占了!
小伍:丁是丁,卯是卯,其实我占的比你早!
小艾:我一大早就来了,咋没看见你呢?
小伍:我昨天晚上占的。
小艾:最后一排是我的专利!为了它,我每天早早地起了床,抢破了头,血直流,这个位置不能丢!
小伍:最后一排是我的骄傲,风水宝地这边独好。要想把我从这赶跑(小艾:——咋地?)劝你趁早拉倒!
小玲醒来:吵什么吵什么吵?
一大早就在这么神圣的教室里吵架,浪费大好青春!
知道你们犯了什么错误吗?啊?
小艾:知道。
小伍:我们不吵了。
小玲:你们最不可原谅的是——把我吵醒了!
小艾坐在小玲前面。
小艾:最后一声得,还是发扬风格。哥们,考试照着我点!
小伍:啊?今天考试啊?
小玲:可不?我今天手都麻了!
小艾:吓的噢?
小伍:睡觉睡的吧?
小玲:都不对!打小草累的!
小艾:哎,想我昨晚点灯熬油地折腾了大半夜呀!
小伍:哎呀,发奋学习了?
小玲:你也打小草?
小艾:哪呀,我在想考试的策略!
小伍、小玲凑过去:想到什么?
小艾狂笑:告诉你们,这招绝了!
小伍、小玲:快说啊!
小艾:照书抄——(拿起书)
小玲:去死!
小伍:是个好主意!我咋没想到呢?
小玲:得了吧。你这也叫绝招?
哎,为了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我给你们出道幽默智力题儿。
小艾、小伍不理她。
小玲:说,考试答卷分几步?
小艾、小伍凑过去:几步?
小玲:分三步!
第一步:把名字写上。(两人点头)
第二步:把题目看一遍!(两人点头)
第三步:——把卷纸交上去!
小艾:交白卷哦!
小伍:什么破题啊?
小玲:我再给你们出一道题儿;说,今天考试了,谁没来?
小艾:今天考试谁能不来?小玲?
小玲:我不在呢么!
小艾:看看四周,小伍?
小伍:在呢!
小艾:啊!我知道了——小艾!
小伍:你是白来了!来了跟没来还不一个结果!
小玲:答,老师呗!还没来呢!
老师走进来。
三人吓一跳:来啦?怎么说不来就来了呢?哎呀!(吵闹)
老师:叫什么?癞蛤蟆进来了哦?
三人笑。
老师:严肃点!这考试呢!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这年头最重要的是什么?——分数!分分分,你们的命根!(邪笑)考考考,俺们的法宝!
小艾:抄抄抄,咱们的绝招!
老师:快发卷纸!考试了也不早点来,这都几点了!考试都开始了半小时才来!干什么去了啊?
发卷。
老师:考试时间共两小时!不超过一小时不许交卷!想答卷的同学请拿起笔,不想答卷的同学请原地休息。想上厕所的同学——请约束好自己!
小艾:我把老师好有一比,
他是耗子找猫当三陪——要求无理!
小玲:就是!难道他是传说中的说唱歌手,要不嘴里怎么就叨咕叨咕的没完?
老师:肃静!你们要比树还静!知不知道你们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比盐海重!
三人开抄。
老师:(指小艾)这位同学请不要抄了!
小伍、小玲:我没抄啊!
老师走到了小艾面前:同学,别抄了!
小艾:你怎么知道?我放在桌子里抄的!
老师:你桌子前面的板掉了,我都看见了!
小艾:(看了看)哎呀!真倒霉!
老师没收小艾的卷纸,小艾刚想站起来走。
老师:坐下!不到一小时不许出去!
老师走到小伍旁边,小伍把卷纸拿到桌里去抄。
老师:行了行了,别装了!
最看不起你们这些拿书作弊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你刚才怎么抄来的?这样?这样?
小伍:再低点再低点!
老师:(没收了小伍的卷纸)你也坐着反省一下,为什么拿书作弊?
小伍:也不想拿书啊!谁让我没像她(小玲)一样打好小草的!
小玲瞪大眼睛看着小伍。
老师:这就对了,下回记得打小草!我就喜欢这种用功的孩子。
老师:到点了!交卷。
收好卷纸。
老师:好。记得下午来考高数!(下)
小艾:啊!下午还考高数?
小玲:啊!!下午考高数!(拿起小草)刚才考了什么?
小伍:高……数?!那是什么树?
三人:研究下怎么打小草吧!
老师走进来(老师均由一人换装扮演即可)。
小艾:语文老师!
老师:小艾,你怎么写作文的!(卷纸给小艾)
小艾:怎么了?
老师:你读读。
小艾:《我的老师》,我的老师长了一张瓜子脸……
老师:等下,(拿出一大牌子,上写爪)你这是瓜子脸的瓜吗?你写来的是我的老师长了一张爪子脸!
小艾:老师,爪子脸也是脸,就不能凑合看吗?
老师:你接着读。
小艾:我的老师长的真漂亮,真漂亮,真漂亮呀真漂亮,真漂亮呀真漂亮……
老师:停!你写那么多真漂亮干吗?就这么一直写到了结尾!
小艾:老师,作文不是要求不能少于500字吗?
老师:那你就只写真漂亮?
小艾:不是要求写出真情实感吗?这就是我的全部感情啊!
老师:哼哼,告诉你,你才496字!
小艾:哦!那再补一句:真漂亮啊!
老师:你看看你的古文翻译,触槐而死你怎么译的?
小艾:找棵老槐树上吊了!
老师:为什么是老槐树?你看你解释词语,解释逝世,你竟然写去死!
小艾:噢,我本想写死去的!
老师:(一脸无奈)你,你又挂了!
小艾: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都重修五次了!
老师:好吧,我就给你个机会。听说过疱丁解牛,游刃有余吧?你用游刃有余造个句子,对了我就给你过!
小艾:游——刃——有——鱼?!鱼……鱼,鱼在水里游,游刃有鱼……
老师:(笑了)恭喜你,获得了——
小艾:过了?
老师:(冷漠)第六次重修的机会。(下)
小玲、小伍:算了,快来研究高数小草吧。
老师进来。
小伍:哲学老师!
老师:小伍!
小伍:有!
老师:看看你的卷纸!
我的问题是:这就是问题,请作答。
你怎么答的?
小伍:这就是答案,请给分……不对吗?
老师:你这叫问题吗?
老师:你——好,下一道,
论述题:什么是勇气,你怎么没答?
小伍:我答了啊!
老师:就写了五个字!
小伍:(读)这就是勇气!没错啊!然后我下面的题都没答就交卷了,我把勇气解释的多好呀!
老师:你——你等着挂吧!
小伍:老师!再给我次机会吧!我挂了十五次啦!
老师:那我问你两个问题。就看你的造化了……
小伍:两道——太多了!
老师:好,第一题答对了!第二题你不答我也让你过,你有多少根头发?
小伍:如果我是秃子就好了。
老师:答啊!
小伍:123456789根!
老师:你怎么知道?
小伍:老师,第二题我可以不答!
老师:好!很好!非常好!拿着(递给一张纸)
小伍:这是——
老师:重修单!(下)
小玲、小艾:快来研究高数——
老师进来。
小玲:英语老师!(欲跑)
老师:小玲,跑什么呀?没吃早饭呀!
小玲:没吃——
老师:我看见你早上吃饭了呀!
小玲:——明天的早饭!
老师:小玲,看看卷纸,你这阅读理解没一个对的!你是不是根本没读就直接看题目选的?
小玲:不是!
老师:还敢狡辩!
小玲:我连题目都没看,直接看答案选的!
老师:还有你的作文!怎么看着眼熟?
小玲:能不眼熟吗?阅读理解每段第一句话拼起来的……
老师:小玲,你该觉悟了!你这次——
小玲:啊!老师,我都挂五、十五,不,五十次了!不能再挂了啊!
老师:不是我不给你过……这……比如,你能翻译出evening dress是什么意思吗?
(对观众)是晚礼服!
小玲看着小艾、小伍。
小艾:evening是晚上吧,最适合大游戏!
小伍:dress是衣服,MM总吵着买!
小玲:哦!老师,我知道了!是夜行衣!
老师摇摇头。(下)
小玲:不行,我得找老师去!你们俩慢慢研究吧!(下)
小艾:算了,还是好好学习吧。
㈢ 求一篇5分钟的剧本
(音乐响起。建议“生命的希望不再失落”。)
洋洋:春天,你为什么会学画画?
春天:为什么?就是喜欢呗。你呢?
洋洋:一样。
春天:我以前也问过我的学长他为什么来学画画,他也是这么干脆地回答我的。我想,大家都一样。你知道吗,我最大的希望就是成为一名自由绘画者,把全世界最美的东西搬到我的画纸上。
洋洋:我想,我想能够考上美院,然后继续深造,成为一名老师,使我的每一名学生都像我一样热爱绘画艺术,爱到骨子里去。
春天:真够贪的呀你!
洋洋:彼此彼此。呵呵。春天,你说起话来像雀子?
(春天做狂喷血状。)
春天:不像。(停顿。)倒像乌鸦。“咕哇,咕哇。”
洋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好了好了,认真画画。就知道动嘴。
春天:Yes,woman!
报告,我还有一句话说。
洋洋:又怎么了,师兄(强调)?批准!
春天:刚才你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不是狗嘴,当然吐不出象牙。
(春天夸张地呲牙咧嘴。大家笑成一团。)
(“那些花儿”渐渐响起来。再慢慢轻。)
旁白:有人说日子就像是流水,那他们的生活一定是欢跃着、响着叮咚的溪流。快乐就像那些花儿,洋洋洒洒地开了一地,灿烂地……
(“那些花儿”响起。所有人下。)
(舞台布置成一间画室状,零乱。画室里随意地摆放着石膏像、吉他、花布满地。
乐乐背着画板一脸沮丧地到舞台中央,开始把绘画工具摆放好。准备开始画画。)
洋洋:(巴掌拍门。)乐乐开门!大白天的把画室门关得那么严实干嘛!乐乐!
乐乐:姐,你回来啦。
洋洋:不是你打电话让我回来的嘛。
(坐到画板前。)来,把最近画的图让我瞧瞧。
乐乐:这是刚出门去公园画的。
洋洋:这画的是什么东西,可以说是画?
(乐乐赶紧跑到柜子前,拿出一沓画纸递给洋洋。)
洋洋:(翻看)一堆垃圾。看看,看看,这里把形调整一下,素描关系是基础,形没打好,色彩关系再怎么好都是白搭。(有春天的声音响起来:色彩感觉不错。这里这里还可以把形调整一下,素描关系是基础,形没打好,色彩关系再怎么好都是白搭。)
乐乐/洋洋:知道了,姐/春天。(说话音重叠。)
洋洋:这张把对比拉开,这幅的颜色太花了,水粉画到像是国画的大写意,有创意啊,画成这样脸都不红,还敢拿出来?一点进步也没有。你到底在做些什么!
乐乐:姐,我很笨,没画画的天赋。(开始哭泣。)我想了好几天了,(停顿)我不想再画下去了。我根本没这个天赋。
洋洋:你说什么?
乐乐:(停顿,鼓足勇气)姐,我不想再画了。
洋洋:画了那么多年,说不画就不画了,真行啊你,乐乐。
乐乐:姐,我觉得画得太累了。我只是想休息一段时间。
洋洋:休息,多轻巧的一个词。好啊,你就是这么对待它(指着花板),这么对我的?(几近于喊出来。)
乐乐:姐,真正该画画的人应该是你!
洋洋:(一震。)是我?不可能。再也不会去画了。看看我的手,这双手还能捏着笔画画吗?笑话!
乐乐:怎么不能?你的天赋远比我高。
(乐乐从柜子里翻出一沓画纸。又拿笔往洋洋手里塞,洋推三阻四,后接下画笔和那些画。)
乐乐:姐,你看看,你以前的画,画得多好啊!姐,你画啊。
(洋洋拿画笔的手颤抖厉害。突然像烫到了手,把笔扔到地上。)
洋洋:不再拿画笔。
(乐乐走上前,静静地拾起笔。音乐渐渐想起来,建议王筝“糖纸”。)
乐乐:(很平静地说)姐,你是个胆小鬼。(喊)胆小鬼!不就是没考上美院嘛,春天哥说,你是因为发高烧才没发挥好的。一次考不上就下次再考,一年不行那就十年。但你却因为这件事开始自暴自弃,去酒吧、去迪吧!快乐了吧你!你快乐吗?你把所有的期望投注在我身上,我不停地画,想画好点,想你快乐点,姐,可不论我怎么努力你都不再是以前姐了。你一点也不快乐。我的画还有什么意义?而你,明明热爱它(指画板)痴狂,却放弃了,你就是懦弱,你走不出失败,你害怕再失败。你是个胆小鬼!
洋洋:别说下去了!(洋洋把画板一把推翻,很响的匝地板的轰隆声。)我不配,不配画画!(拿起一张自己的画,停顿了一下,撕了下去。)
乐乐:姐!(连忙上去夺其他的那些画。)
洋洋:给我,撕了它我就彻底解脱了。
(两个人争夺。一个不小心,所有的画纸都被抛上天,散乱飞下。)
乐乐:你撕,你撕吧。撕完这些你就真会死掉了。
(乐乐拾起一张画纸,递给洋洋。木讷地接过,看了看画,撕又停手,突然抱着那幅画,蹲下来哭泣。乐乐扶起画板,走到姐姐身边,抱住她。)
(“我的画我要保存起来。洋洋的绘画成长记录。”)
(音乐响起。“糖纸”音乐保持一致。)
旁白:鱼深情地对水说:我从不闭上眼睛,因为我想看着你!水深情地对鱼说:我始终在你身旁流淌,因为我想拥抱你。鱼和水不会分离。
(“那些花儿”)
乐乐:姐,你觉得我这幅画怎么样?这里,我觉得还要修改一下。你觉得呢?
(“姐,我很笨,没画画的天赋。(开始哭泣。)我想了好几天了,(停顿)我不想再画下去了。”)
乐乐:姐,是春天哥的信,他在法国寄来的一幅画。太美了!
(“我最大的希望就是成为一名自由绘画者,把全世界最美的东西搬到我的画纸上。”)
乐乐:姐,画集!我在书店里看到了你新出版的画集!
(“我的画从来不送人的,我要保存起来。洋洋的绘画成长记录。呵呵。”)
春天:在你的画集里,看到那张“蹲点”时画的画,形把握地很准,感觉很不错。不知道还愿不愿意送我?
(“色彩感觉不错。这里,这里还可以把形调整一下,素描关系是基础,形没打好,色彩关系再怎么好都是白搭。等这幅画画完就送我吧。”)
洋洋:在很多人的鼓励和支持下,特别是乐乐,她始终陪伴我左右,使我走过那段生命中黑暗的日子。站在原点上,我找回了自己,重新开始了新生活,坚定不移地朝着神圣的艺术殿堂,脚踏实地地迈进。我才知道,绘画在我,如果没有它,我将会很快死去。经历了这场暴风雨,一切都很顺利地进行着。那段属于我、乐乐,还有春天的激昂岁月,在我们生命的每个角落,留下青春的脚印。
㈣ 百万英镑中文剧本
二十七岁那年,我正给旧金山的一个矿业经济人打工,把证券交易所的门槛摸得清清楚楚。我是只身混世界,除了自己的聪明才智和一身清白,就再也没什么可依靠的了;不过,这反倒让我脚踏实地,不做那没影儿的发财梦,死心塌地奔自己的前程。
每到星期六下午股市收了盘,时间就全都是我自己的了,我喜欢弄条小船到海湾里去消磨这些时光。有一天我驶得远了点儿,漂到了茫茫大海上。正当夜幕降临,眼看就要没了盼头的时候,一艘开往伦敦的双桅帆船搭救了我。漫漫的旅途风狂雨暴,他们让我以工代票,干普通水手的活儿。到伦敦上岸的时候,我鹑衣百结,兜里只剩了一块钱。连吃带住,我用这一块钱顶了二十四个小时。再往后的二十四个小时里,我就饥肠辘辘,无处栖身了。
第二天上午大约十点钟光景,我破衣烂衫,饿着肚子正沿波特兰大道往前蹭。这时候,一个保姆领着孩子路过,那孩子把手上刚咬了一口的大个儿甜梨扔进了下水道。不用说,我停了下来,满含欲望的眼光罩住了那个脏兮兮的宝物儿。我口水直淌,肚子里都伸出手来,全心全意地乞求这个宝贝儿。可是,只要我刚一动弹,想去拣梨,总有哪一双过路的火眼金睛明察秋毫。我自然又站得直直的,没事人一样,好像从来就没在那个烂梨身上打过主意。这出戏演了一回又一回,我就是得不着那个梨。我受尽煎熬t正打算放开胆量、撕破脸皮去抓梨的时候,我身后的一扇窗子打开了,一位先生从里面发话:
“请到这儿来。”
一个衣着华丽的仆人把我接了进去,领到一个豪华房间,里头坐着两位上了岁数的绅士。他们打发走仆人,让我坐下。他们刚刚吃了早餐,看着那些残羹剩饭,我简直透不过气来。有这些吃的东西在场,我无论如何也集中不了精力,可是人家没请我品尝,我也只好尽力忍着。
这里刚刚发生过的事,我是过了好多天以后才明白的,不过现在我就马上说给你听。这对老兄弟为一件事已经有两天争得不可开交了,最后他们同意打个赌来分出高低——无论什么事英国人靠打赌都能一了百了。
你也许记得,英格兰银行曾经发行过两张一百万英镑的大钞,用于和某国公对公交易之类的特殊目的。不知怎么搞的,这两张大钞只有一张用过后注销了;另一张则一直躺在英格兰银行的金库里睡大觉。且说这两兄弟聊着聊着,忽发奇想:假如一位有头脑、特诚实的外地人落难伦敦,他举目无亲,除了一张百万英镑的大钞以外一无所有,而且他还没法证明这张大钞就是他的——这样的一个人会有怎样的命运呢?大哥说这人会饿死;弟弟说饿不死。大哥说,别说去银行了,无论去哪儿这人也花不掉那张大钞,因为他会当场被抓住。兄弟两个就这样争执不下,后来弟弟说他愿出两万镑打赌,这人靠百万英镑大钞无论如何也能活三十天,而且进不了监狱。大哥同意打赌,弟弟就到英格兰银行把大钞买了回来。你看,英国男子汉就是这样,魄力十足。然后,他口述一信,叫一个文书用漂亮的楷体字誊清;然后,两兄弟在窗前坐了整整一天,巴望来一个能消受大钞的合适人选。
他们检阅着一张张经过窗前的脸。有的虽然老实,却不够聪明;有的够聪明,却不够老实;还有不少又聪明又老实的,可人穷得不彻底;等到个赤贫的。又不是外地人——总是不能尽如人意。就在这时,我来了;他们俩认定我具备所有条件,于是一致选定了我;可我呢,正等着知道叫我进来到底要干什么。他们开始问一些有关我个人的问题,很快就弄清楚了我的来龙去脉。最后,他们告诉我,我正合他们的心意。我说,我打心眼里高兴,可不知道这心意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时,俩人当中的一位交给我一个信封,说打开一看便知。我正要打开,可他又不让;要我带到住处去仔仔细细地看,不要草率从事,也不用慌慌张张。我满腹狐疑,想把话头再往外引一引,可是他们不干。我只好揣着一肚子被侮辱与被损害的感觉往外走,他们明摆着是自己逗乐,拿我耍着玩;不过,我还是得顺着他们,这时的处境容不得我对这些阔佬大亨耍脾气。
本来,我能把那个梨拣起来,明目张胆地吃进肚子去了,可现在那个梨已经无影无踪;就因为那倒霉的差事,把我的梨弄丢了。想到这里,我对那两个人就气不打一处来。走到看不见那所房子的地方,我打开信封一看,里边装的是钱哪!说真的,这时我对他们可是另眼相看喽!我急不可待地把信和钱往马甲兜里一塞,撒腿就朝最近的小吃店跑。好,这一顿猛吃呀!最后,肚子实在塞不下东西去了,我掏出那张钞票来展开,只扫了一眼,我就差点昏倒。五百万美元!乖乖,我懵了。
我盯着那张大钞头晕眼花,想必足足过了一分钟才清醒过来。这时候,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小吃店老板。他的目光粘在大钞上,像五雷轰顶一般。他正在全心全意地祷告上帝,看来手脚都不能动弹了。我一下子计上心来,做了这时按人之常情应该做的事。我把那张大钞递到他眼前,小心翼翼地说:
“请找钱吧。”
他恢复了常态,连连道歉说他找不开这张大票,不论我怎么说他也不接。他心里想看,一个劲地打量那张大票;好像怎么看也饱不了眼福,可就是战战兢兢地不敢碰它,就好像凡夫俗子一接那票子上的仙气就会折了寿。我说:
“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可这事还得办哪。请您找钱吧,我没带别的票子。”
他却说没关系,这点小钱儿何足挂齿,日后再说吧。我说,我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到这儿来了;可他说那也不要紧,他可以等着,而且,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想点什么就点什么,这账呢,想什么时候结就什么时候结。他说,我只不过因为好逗个乐于,愿意打扮成这样来跟老百姓开个玩笑,他总不至于因此就信不过像我这么有钱的先生吧。这时候又进来了一位顾客,小吃店老板示意我收起那张巨无霸,然后作揖打恭地一直把我送了出来。我径直奔那所宅子去找两兄弟,让他们在警察把我抓起来之前纠正这个错误。尽管这不是我的错,可我还是提心吊胆——说实在的,简直是胆战心惊。我见人见得多了,我明白,要是他们发现把一百万镑的大钞错当一镑给了一个流浪汉,他们决不会怪自己眼神不好,非把那个流浪汉骂个狗血喷头。快走到那宅子的时候,我看到一切如常,断定还没有人发觉这错票的事,也就不那么紧张了。我摁了门铃。原先那个仆人又出来了。我求见那两位先生。
“他们走了。”他用这类人那种不可一世的冷冰冰的口气说。
“走了?去哪儿了?”
“出远门了。”
“可——上哪儿啦?”
“我想是去欧洲大陆了吧。”
“欧洲大陆?”
“没错,先生。”
“怎么走的——走的是哪条路呀?”
“我说不上,先生。”
“什么时候回来呢?”
“他们说,得一个月吧。”
“一个月!唉,这可糟了!帮忙想想办法,看怎么能给他们传个话。这事要紧着哪。”
一实在办不到。他们上哪儿了我一无所知,先生。”
“那,我一定要见这家的其他人。”
“其他人也走了;出国好几个月了——我想,是去埃及和印度了吧。”
“伙计,出了件大错特错的事。他们不到天黑就会转回来。请你告诉他们我来过,不把这事全办妥,我还会接着来,他们用不着担心。”
“只要他们回来我就转告,不过,我想他们不会回来。他们说过,不出一个钟头你就会来打听,我呢,一定要告诉你什么事都没出;等时候一到,他们自然会在这儿候着你。”
我只好打住,走开了。搞的什么鬼!我真是摸不着头脑。“等时候一到”他们会在这儿。这是什么意思?哦,没准那封信上说了。我把刚才忘了的那封信抽出来一看,信上是这样说的:
看面相可知,你是个又聪明、又诚实的人。我们猜,你很穷,是个外地人。你会在信封里找到一笔钱。这笔钱借你用三十天,不计利息。期满时来此宅通报。我们在你身上打了一个赌。假如我赢了,你可以在我的职权范围内随意择一职位——也就是说,你能证明自己熟悉和胜任的任何职位均可。
没落款,没地址,也没有日期。
好嘛,这真是一团乱麻!现在你当然明白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可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个谜洞对我来说深不可测、漆黑一团。这出把戏我全然不晓,也不知道对我是福还是祸。我来到一个公园坐下来,想理清头绪,看看我怎么办才好。
我经过一个小时的推理,得出了如下结论。
那两个人也许对我是好意,也许是歹意;无从推断——这且不去管它。他们是玩把戏,搞阴谋,做实验,还是搞其他勾当,无从推断——且不去管它。他们拿我打了一个赌;赌什么无从推断——也不去管它。这些确定不了的部分清理完毕,其他的事就看得见、摸得着、实实在在,可以归为确定无疑之类了。假如我要求英格兰银行把这钞票存入那人名下,银行会照办的,因为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银行却会知道;不过银行会盘问钞票怎么会到了我手里。说真话,他们自然会送我去收容所;说假话,他们就会送我去拘留所。假如我拿这钞票随便到哪儿换钱,或者是靠它去借钱,后果也是一样。无论愿不愿意,我只能背着这个大包袱走来走去,直到那两个人回来。虽然这东西对我毫无用处,形同粪土,可是我却要一边乞讨度日,一边照管它,看护它。就算我想把它给人,也出不了手,因为不管是老实的良民还是剪径的大盗,无论如何都不会收,连碰都不会碰一下。那两兄弟可以高枕无忧了。就算我把他们的钞票丢了,烧了,他们依然平安无事,因为他们能挂失,银行照样让他们分文不缺;与此同时,我倒要受一个月的罪,没薪水,也不分红——除非我能帮着赢了那个赌,谋到那个许给我的职位。我当然愿得到这职位,这种人赏下来的无论什么职位都值得一干。
我对那份美差浮想联翩,期望值也开始上升。不用说,薪水决不是个小数目。过一个月就要开始上班,从此我就会万事如意了。转眼间,我的自我感觉好极了。这时,我又在大街上逛了起来。看到一家服装店,一股热望涌上我的心头:甩掉这身破衣裳,给自己换一身体面的行头。我能买得起吗?不行;除了那一百万英镑,我在这世上一无所有。于是,我克制住自己,从服装店前走了过去。可是,不一会儿我又转了回来。那诱惑把我折磨得好苦。我在服装店前面来来回回走了足有六趟,以男子汉的气概奋勇抗争着。终于,我投降了;我只有投降。我问他们手头有没有顾客试过的不合身的衣服。我问的伙计没搭理我,只是朝另一个点点头。我向他点头示意的伙计走过去,那一个也不说话,又朝第三个人点点头,我朝第三个走过去,他说:
“这就来。”
我等着。他忙完了手头的事,把我带到后面的一个房间,在一摞退货当中翻了一通,给我挑出一套最寒酸的来。我换上了这套衣服。这衣服不合身,毫无魅力可言,可它总是新的,而我正急着要衣服穿呢;没什么可挑剔的,我迟迟疑疑地说:
“要是你们能等两天再结账。就帮了我的忙了。现在我一点零钱都没带。”
那店员端出一副刻薄至极的嘴脸说:
“哦,您没带零钱?说真的,我想您也没带。我以为像您这样的先生光会带大票子呢。”
我火了,说:
“朋友,对外地来的,你们不能总拿衣帽取人哪。这套衣服我买得起,就是不愿让你们找不开一张大票,添麻烦。”
他稍稍收敛了一点,可那种口气还是暴露无遗。他说:
“我可没成心出口伤人,不过,您要是出难题的话,我告诉您,您一张口就咬定我们找不开您带的什么票子,这可是多管闲事。正相反,我们找得开。”
我把那张钞票递给他,说:
“哦,那好;对不起了。”
他笑着接了过去,这是那种无处不在的笑容,笑里有皱,笑里带褶,一圈儿一圈儿的,就像往水池子里面扔了一块砖头;可是,只瞟了一眼钞票,他的笑容就凝固了,脸色大变,就像你在维苏威火山山麓那些平坎上看到的起起伏伏、像虫子爬似的凝固熔岩。我从来没见过谁的笑脸定格成如此这般的永恒状态。这家伙站在那儿捏着钞票,用这副架势定定地瞅。老板过来看到底出了什么事,他神采奕奕地发问:
“哎,怎么啦?有什么问题?想要点什么?”
我说:“什么问题也没有。我正等着找钱哪。”
“快点,快点;找给他钱,托德;找给他钱。”
托德反唇相讥:“找给他钱!说得轻巧,先生,自个儿看看吧,您哪。”
那老板看了一眼,低低地吹了一声动听的口哨,一头扎进那摞退货的衣服里乱翻起来。一边翻,一边不停唠叨,好像是自言自语:
“把一套拿不出手的衣服卖给一位非同寻常的百万富翁!托德这个傻瓜!——生就的傻瓜。老是这个样子。把一个个百万富翁都气走了,就因为他分不清谁是百万富翁,谁是流浪汉,从来就没分清过。啊,我找的就是这件。先生,请把这些东西脱了,都扔到火里头去。您赏我一个脸,穿上这件衬衫和这身套装;合适,太合适了——简洁、考究、庄重,完全是王公贵族的气派;这是给一位外国亲王定做的——先生可能认识,就是尊敬的哈利法克斯·赫斯庞达尔殿下;他把这套衣眼放在这儿,又做了一套丧眼,因为他母亲快不行了——可后来又没有死。不过这没关系;事情哪能老按咱们——这个,老按他们——嘿!裤子正好,正合您的身,先生;再试试马甲;啊哈,也合适!再穿上外衣——上帝!看看,喏!绝了——真是绝了!我干了一辈子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衣服哪!”
我表示满意。
“您圣明,先生,圣明;我敢说,这套衣裳还能先顶一阵儿。不过,您等着,瞧我们按您自个儿的尺码给您做衣裳。快,托德,拿本子和笔;我说你记。裤长三十二英寸——”如此等等。还没等我插一句嘴,他已经量完了,正在吩咐做晚礼服、晨礼服、衬衫以及各色各样的衣服。我插了一个空子说:
“亲爱的先生,我不能定做这些衣服,除非您能不定结账的日子,要不然就得给我换开这张钞票。”
“不定日子!这不像话,先生,不像话。是永远——这才像话呢,先生。托德,赶紧把这些衣眼做出来,一刻也别耽搁,送到这位先生的府上去。让那些个不要紧的顾客等着。把这位先生的地址记下来,再——”
“我就要搬家了。我什么时候来再留新地址。”
“您圣明,先生,您圣明。稍等——我送送您,先生。好——您走好,先生,您走好。”
喏,往后的事你心里明白了吧?我顺其自然,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买完了,吆喝一声“找钱!”不出一个星期,我把所需的各色安享尊荣的行头统统置办齐备,在汉诺威广场一家价格不菲的旅馆安顿下来。我在那儿用晚餐,可早晨还是到哈里斯家的小吃店去吃个便饭,我就是在那儿靠一百万英镑的钞票吃的头一顿饭。是我成全了哈里斯。消息传开了,说马甲口袋里揣着百万大钞的古怪老外是这儿的财神爷。这就够了。这原本是一家穷得叮当响、苦巴苦结勉强糊口的小吃店,现在名声大振、顾客盈门了。哈里斯感激不尽,非要借钱给我,还不许我推辞;于是,我虽然一贫如洗,囊中却并不羞涩,日子过得又阔气,又排场。我心里也在打鼓,想着说不定哪天就会露馅,可是,事已至此也只有一往无前了。你看,这本来纯粹是件胡闹的事,可有了这种危机感,竟显出几分严肃、几分伤感和几分悲哀来。夜幕降临后,这悲哀总是在黑暗中走上前来警告我,威胁我;让我唉声叹气,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然而,一到喜气洋洋的白天,这些悲剧因素就烟消云散,无影无踪了。我飘飘然,乐得晕头转向,像喝醉了酒一样。
说来也不足为奇;我已经成了这个世界大都会的显赫人物,我的思想何止是一星半点,简直是彻头彻尾地改造了。不管你翻开哪份报纸,无论是英格兰的,苏格兰的,还是爱尔兰的,你总会看到一两条有关“身藏百万英镑者”及其最新言行的消息。刚开始的时候,这些有关我的消息放在杂谈栏的尾巴上;接着我的位置就超过了各位爵士,后来盖过了二等男爵,再往后又凌驾于男爵之上了,如此这般,我的位置越升越高,名气也越来越响,直到无法再高的地方才停了下来。这时候,我已经居于皇室之下和众公爵之上;虽然比不上全英大主教,但足可俯瞰除他以外的一切神职人员。切记,直到这时,我还算不上有声望;只能说是有了名气。就在这时,高潮突起——就像封侯拜将一般——刹那间,我那过眼烟云似的名气化作了天长地久的金子般的声望:《笨拙》画刊登了我的漫画!是啊,如今我已经功成名就,站稳脚跟了。也许还有人调侃,可都透着尊重,既没出格,也不粗鲁;也许还有人发笑,却没有人嘲笑了。那样的日子已经过去。《笨拙》把我画得衣服都开了线,正跟一个伦敦塔的卫兵讨价还价。喏,你可以想见一个向来默默无闻的小伙子,突然间,他的每一句只言片语都会到处传扬;随便走到哪里,都能听见人们相互转告:“那个走路的,就是他!”吃早饭一直有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在包厢一露面,成百上千的望远镜都齐刷刷地瞄了过去。嘿,我一天到晚出尽了风头——也可以说是独领风骚吧。
你看,我还留着那套破衣服呢,时不时地穿出去,为的是品味一下从前那种乐趣:先买点儿小东西,接着受一肚子气,最后用那张百万大钞把势力眼毙掉。可是,我的这种乐趣维持不下去了。画刊上把我的那套行头弄得尽人皆知,只要我穿着它一上街,就有一大群人跟在屁股后面;我刚想买东西,还没来得及拽出那张百万大钞,老板就已经要把整个铺子都赊给我了。
出了名以后的大约十天左右,我去拜会美国公使,想为祖国效一点儿犬马之劳。他用对我这种身份的人恰如其分的热情接待了我,批评我为祖国效力栅栅来迟。公使说当天晚上他正要宴客,刚好有一位嘉宾因病缺席,我只有补这位嘉宾的缺,才能获得公使的原谅。我应允之后,就和公使聊天。一说起来,原来他和我爸爸从小同学,后来又在耶鲁大学同窗就读;一直到我爸爸去世,他俩都是贴心朋友。因此,他吩咐我只要得闲,就来他府上走动走动;我当然愿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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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剧——《家》
第一幕
觉民 三弟,走快点。
觉慧 二哥,你真好,还来接我。
觉民 你也好。
三弟,快走,转弯就到家了。
鸣凤 二少爷,二少爷,你们回来得正好。刚刚在吃饭。请你们快点去,里头还有客人。
觉慧 鸣凤,什么客?
鸣凤 姑太太和琴小姐。快点去罢。
觉民 你在跟鸣凤说些什么?快点去吃饭,再晏点恐怕饭都吃完了。
觉慧 好,我就这样跟你去罢,好在我的衣服还没有打湿,不必换它了。
觉民 你总是这样不爱收拾,屡次说你,你总不听。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觉慧 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我的性情永远是这样。可笑你催我快,结果反而是你耽搁时间。
觉民 你总是嘴硬,我说不过你!
觉民 琴妹,你们学堂什么时候放假?
琴 我们学堂上个礼拜就放假了。说是经费缺少,所以早点放学。
觉新 这倒好。
姑母 我忘了,他们进的是什么学堂?
琴 妈的记性真不好,他们进的是外国语专门学校。我早就告诉过妈了。
姑母 你说得不错。我现在老了,记性坏了,今天打牌有一次连和也忘记了。
周氏 大妹,还是到我屋里去坐罢。
觉民 琴妹,我们学堂明年暑假要招收女生。
琴 真的?
觉民 当然是真的。你看我什么时候说过谎话?你不相信,可以问三弟。
琴 我并没有说不相信你,不过这个好消息来得太突然了。
觉慧 事情倒是有的,不过能不能实行还是问题。我们四川社会里卫道的人太多了。他们的势力还很大。他们一定会反对。男女同校,他们一辈子连做梦都不曾梦到!
觉民 这也没有多大的关系!只要我们校长下了决心就行了,我们校长说过,假使没有女学生报名投考,他就叫他的太太第一个报名。”
琴 不,我第一个去报名!
姑母 琴儿,你为什么不进来?你们站在门口说些什么?
觉民 你去对姑妈说,你到我们屋里去耍,我把这件事情详细告诉你。
(去说了后)
姑母 好,可是不要耽搁久了。
觉民 下学期我们国文教员要改聘吴又陵,就是那个在《新青年》上面发表《吃人的礼教》的文章的。
琴 吴又陵,我知道,就是那个‘只手打孔家店’的人。你们真幸福!我们国文教员总是前清的举人秀才,读的书总是《古文观止》一类。说到英文,读了这几年还是在读一本《谦伯氏英文读本》。总是那些老古董!……我巴不得你们的学堂马上开放女禁。
觉慧 《谦伯氏英文读本》也是好的,中国不是已经有译本吗?
琴 三表弟,你总爱开玩笑,人家在说正经话!
觉慧 好,我不再开口了,让你们两个去说罢。
觉慧 鸣凤,倒茶来!倒三杯茶!
觉慧 怎么只有两杯?我明明叫你倒三杯!
鸣凤 我只有两只手。
觉民 你怎么不端个茶盘来?好,把这两杯茶端给琴小姐和二少爷。
鸣凤 三少爷,让我过去。
鸣凤 三少爷,让我过去。太太还要我去做事。
周氏 鸣凤,……鸣凤!
鸣凤 放我去,太太在喊我了,去晏了,太太要骂的。
觉慧 挨骂有什么要紧,你告诉太太说,在我这里有事做。
鸣凤 太太不相信的。倘若惹得她发脾气,等一会儿客走了,说不定要挨一顿骂。
觉民 你看,三弟又在发疯了!”
琴 你难道不晓得他是一位英雄?
觉民 说不定就是‘黑狗’,‘黑狗’也是英雄!
觉慧 无论如何,‘黑狗’总比李医生好,李医生不过是一位绅士。
觉民 这是什么意思?你将来不也是绅士吗?
觉慧 是的!是的!我们的祖父是绅士,我们的父亲是绅士,所以我们也应该是绅士吗?
觉慧 够了,这种生活我过得够了。大哥为什么要常常长吁短叹?不是因为过不了这种绅士的生活:受不了这种绅士家庭中间的闲气吗?这是你们都晓得的……我们这个大家庭,还不曾到五世同堂,不过四代人,就弄成了这个样子。明明是一家人,然而没有一天不在明争暗斗。其实不过是争点家产!……”
觉民 我不该跟你开玩笑。你是对的。你的痛苦也就是我的痛苦。……我们弟兄两个永远在一起。……”
琴 三表弟,我也不该笑你,我也要同你们永远在一起。我更应该奋斗,我的处境比你们的更困难。
觉民 琴妹,不要紧。我们会替你设法。你只管放心。我平日相信‘有志者,事竟成’的话。你该记得我们从前要进学堂,爷爷起初不是极端反对吗?后来到底是我们胜利了。
琴 我希望能够如此。妈是不成问题的。她一定会答应我。只怕婆会反对。还有亲戚们也会说闲话。就是你们家里,除了你们两个,别的人也会反对的。
觉慧 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你读书是你自己的事,况且你又不是我们家里的人!
琴 你们不知道为了我进一女师,妈受到了不少的闲气。亲戚们都说,这样大的姑娘天天在街上走,给人家看见像什么样子,简直失了大家的闺范。五舅母去年就当面笑过我一次。我一点也不觉得什么。然而妈却苦了。妈的思想完全是旧式的,虽然比另外一般人高明一点,但也高明不了多少。妈爱我,所以肯把责任担在自己的肩上,不顾一般亲戚的闲言闲语。这并不是因为她相信进学堂是对的。……进学堂已经够了,还要进男学堂,同男学生一起上课!你们想,我们的亲戚中间有哪个敢说这件事是对的?
觉民 大哥是不会反对的。
琴 加上他一个人又有什么用处?大舅母就会反对。而且四舅母、五舅母又有说闲话的资料了。
觉慧 管她们说什么!她们一天吃饱饭,闲得没有事做,当然只有说东家长西家短。让她们去说好了,只当不听见一样。
琴 我现在决定了。我知道任何改革的成功,都需要不少的牺牲作代价。现在就让我作一样牺牲品罢。
琴 我该走了。有空到我们家里来玩,我一天在家空得很。
(琴走)
觉民 琴真是一个勇敢的女子。像琴那样活泼的女子,也有她的痛苦,真想不到。
觉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苦,我也有的。
觉民 你也有痛苦?你有什么痛苦?
觉慧 没有什么,我说着玩的!
鸣凤 姑太太的轿子!
仆人 提姑太太的轿子!
第二幕
觉慧 惠如,你有什么事?你跑得这样急!
惠如 不得了!……出了事了!
觉慧 你快说!什么事?
惠如 我们给丘八打了!……就在万春茶园里头。
觉慧 什么!兵打了学生?快说,把详细情形告诉我!
惠如 听我说,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开演的时候,有两三个兵不买票一定要进去看白戏。收票的人告诉他们说这跟普通戏园不同,不买票就不能看戏。他们一定要进去,终于被我们的人赶了出来。谁知过了一会儿他们又约了十多个同伴来,我们的人恐怕他们捣乱,便放他们进去了。他们到了里面坐下来,乱叫好,乱闹。后来我们的人实在忍不住了,只得出来干涉。这样就得罪了他们。他们就动手打起来。乱子闹大了,后来还是城防司令部派了一连兵来才弹压住了。但肇事的兵都逃光了,没有捉住一个。
觉慧 一定是预先安排好的!走,我们去看看。
(回家后)
鸣凤 三少爷,老太爷喊你。你快去。
爷爷 老三,你回来了,我有话问你。
爷爷 你到哪儿去了?先前喊你好久都找不到你!
觉慧 我去看一个同学去了。
祖父 你不要扯谎,我都晓得了。他们都对我说了,这几天学生跟军人闹事,你也混在里头胡闹。本来学生就太嚣张了,太胡闹了,今天要检查日货,明天又捉商人游街,简直目无法纪。……你们学生整天不读书,只爱闹事。现在的学堂真坏极了,只制造出来一些捣乱人物。我原说不要你们进学堂的,现在的子弟一进学堂就学坏了。你看,你五爸没有进过洋学堂,他书也读得不错,字也比你们写得好。他哪儿像你这样整天就在外头胡闹!你再像这样闹下去,我看你会把你这条小命闹掉的!
觉慧 并不是我们爱闹事,我们无缘无故地挨了打,当然不肯随便了结……
爷爷 你还要强辩!我说你,你居然不听!……从今天起我不准你再出去闹事。……陈姨太 ,你去把他大哥喊来。
陈姨太 三少爷,你看你把你爷爷气成这个样子。请你少说几句,好让他休息一会儿!
爷爷 陈姨太,你去把他大哥,还有克明,给我一起喊来!
爷爷 三老爷呢?
陈姨太 三老爷到律师事务所去了。
爷爷 他一天就只晓得替别人打官司,不管家里的事情!我把你三弟交给你,你好好管他,不要放他出去。倘若他跑出去了,我就问你要人。
第三幕
克定 今晚上我请你们看龙灯,我自己做‘花儿’来烧。”
(晚上)
淑华 五爸,龙灯呢?
克定 就要来了。
淑华 龙灯不会来了。
克定 龙灯来了!
克定 你这个混账东西!叫你出去打听,你就耽搁了这么久。你说你跑到哪儿去了!
仆人 小的在街口上等了好久,都不见一条龙灯来,又走了几条街也看不见,后来碰见了一条,就是今天送帖子来的。小的拉住他们的头脑要他们来。可是他们人已经烧得头焦额烂,龙灯也只剩下一个光架子。他们一定不肯来,说要回去养息,再有多少赏钱,他们也不要了。小的只得回来报告。
克定 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只晓得吃饭,连一条龙灯也拉不来。现在你去,不管怎么样一定给我拉一条来,不然就叫你滚!
仆人 龙——龙灯来了。他们本来要转弯走了,还是小的拚命把他们拉来的。
克定 好,办得好!你快去把他们接进来。有‘花儿’尽管拿出来放!
(耍完了)
克定 可惜花炮做得太少,不然今晚上可以大大地烧一下。你们看得满意吗?我明晚上再请你们看。
觉慧 够了,不要再看了。
觉慧 琴姐,你觉得有趣味吗?
琴 我不觉得有什么趣味。
觉慧 你看了,有什么感想?
琴 没有感想。
觉民 太平淡了,小时候看起来倒有趣味,现在却不然。
觉慧 你们当真一点也不感动吗
觉民 这种低级趣味的把戏,怎么能使人感动?
觉慧 难道人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
琴 你说得太过火了。这跟同情心有什么关系?五舅他们得到了满足,玩龙灯的人得到了赏钱。各人得到了自己所要的东西。这还不好吗?
觉慧 真不愧为一位千金小姐,像你这样聪明的人也看不出来。你以为一个人应该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面吗?你以为只要出了钱就可以把别人的身体用花炮乱烧吗?这样看来,你的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嘞!
第四幕
周 氏 (沉吟)四弟,你说怎么办呢?
克定 (不愉快)我没有什么意见。不过这是父亲的意思,他说——
周 氏 (急辩)三弟,我不是不送,不过——
克定 (着恼)人家冯家以孝起家。冯老太爷既然说要鸣凤为着侍塞老母,那自然
就是。我们不要以妇人之见来揣测这样一个博大的君子。大嫂,送在你,不送也在你,就有这三四天的期限。反正,弟妹,你我方才都是老太爷叫去的,也听见老太爷亲口答应冯老伯的。
(舞台全暗)
情景:天空逐渐弥满了乌云,月亮为浓厚的乌云所遮,透不出一点光。随着一阵阵的闪,院里也时明时暗,风吹着竹叶刷刷地急响,古柳的细枝与柔条也吹得向一边斜倾。是大百欲落以前的情景,左右正房两窗都射出通亮的灯光。 婉儿提着个小灯笼,沿黑暗的小道边,送着鸣凤由走廊小门旁侧走出。鸣凤低头,沉郁阴暗的神色。
婉 儿 (喉咙有些哽,说不说话来)不,别难过,鸣凤。
鸣 凤 (平静,无表情地)不。
婉 儿 (同病相怜)我们都是苦命,落下地就注定了要服侍人,挨打挨骂。服侍够
了,就当做人情一送,不管以后是死是活——
鸣 凤 (苦痛)不,不,你不要提了。
婉 儿 (敬重地)鸣凤,你是个有见识的人,就看远点吧。不要害怕,也许到了冯
家那边,那老头子真把你当做亲人看,疼你,宝贝你——
鸣 凤 (听不入耳)不,我不害怕,你放心,我一点不害怕。
婉 儿 (安慰地)这就对了,好在还有两三天,说不定太大会回心转意,又——
鸣 凤 (苦笑)不会的。
婉 儿 你求了太太么?
鸣 凤 嗯。
婉 儿 她——?
鸣 凤 (绝望)没有用。
婉 儿 (又劝慰)那你就不要胡思乱想,学随和点,你真叫人不放心哪!
鸣 凤 (沉静地)我不会走错路的。
婉 儿 那就好了,我走了。鸣 凤 你走吧!
婉 儿 (难过,依恋地)是啊,我怕一会儿就要下雨了。灯给你留下吧?
鸣 凤 不用了。
婉 儿 路黑了,一个人走不好。
鸣 凤 (惨笑)惯了,我总是一个人走黑路的。
婉 儿 好,我走了。
鸣 凤 嗯。
老更夫 (老苍苍地)你怎么还不睡呀?
鸣 凤 (冷冷地)我要寻死去。
老更夫 (愣了一下)真的?
鸣 凤 嗯,我去跳湖。
老更夫 (疯疯癫癫地)好,好,湖里有莲花,湖里的水凉快,去吧,去吧,没有
人拦着你的。
鸣 凤 (哀伤地)您不拉我一把?
老更夫 (硬生生地)不拉,不拉,死了好,死了好,活着没意思。
鸣 凤 (哀哀地〕我去了。
老更夫 去吧,湖里面有人等着你。
老更夫 (自言自语)公馆的丫头没有好的,打扮得像妖精!(雷声隐约)还要跳湖,跳神!跳鬼!(忽然)各位老爷太太,少爷小姐们,睡吧,不早了,把窗户关紧啦,要下雨啦!下雨啦!
第五幕
觉慧 大哥,我不能够在家里再住下去了。我要走!
觉新 你要走?到哪儿去?
觉慧 到上海,到北京,到任何地方去。总之要离开我们的家!我一定要走,不管
他们怎样说,我一定要走!
觉新 是的,你要走,你可以走,你可以到上海去,到北京去,到任何地方去!那么我呢?我到什么地方去呢?三弟,你不能走,无论如何你不能走。他们不要你走!他们一定不要你走!
觉慧 哼,哼,他们不要我走,我偏偏走给他们看!
觉新 我不管你,我看你怎样走!
觉慧 管不管由你!
觉新 等两年好不好?那时你已经在‘外专’毕业了。你就可以到外面去谋事。你要继续读书也可以。总之,比现在去好多了。
觉慧 两年?这样久!我现在一刻也不能够忍耐。我恨不得马上就离开省城!以前我还没有胆量,而且以前我们家里还有几个我所爱的人!现在就只剩下敌人了。
觉新 难道我也是你的敌人?
觉慧 大哥,我当然爱你。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拿这种话劝我,免得我会恨你,免得你会变成我的敌人。
觉新 你不要走。我们以后会了解的。我也有我的苦衷,不过我现在也不谈这些了。……总之,我一定帮忙。我去跟他们说。他们若是不答应,我们再商量别的办法。我一定要帮忙你成功。
觉慧 真的?你肯帮忙我?
觉新 轻声点,不要给人听见。你千万不要告诉人说我帮忙。你走了,我可以推口说不晓得。你还可以写一封信来责备我。他们更不会疑心到我身上来了。详细的情形我们等一会儿找个地方来慢慢商量。到花园里头也好。这儿谈话还有点不方便。
琴 不错,果然有点不方便。
觉民 你们的计划真不错。
觉新 你们躲在门外头听,为什么不早进来?
觉民 我们只听见你说什么秘密进行,所以我们就站在门外一面听,一面给你们做哨。这是琴妹的主意。
觉慧 琴姐,我就要走了,你还不肯让我多看你几眼!
琴 你要看尽管看好了。如果还看不够,我送你一张相片,好不好?
觉慧 好,这是你自己说的,他们都是见证。二哥,你送我?
觉民 好,我一定送你。
觉 新 三弟呢?
觉 民 他走了,他给我一个纸条带给你。
觉 民 大哥,我走了,生活是要自己征服的。你应该乐观,你必须做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任何事情都没有太晚的时候,你要大胆,大胆,大胆哪!
㈥ 求《百万英镑》剧本
二十七岁那年,我正给旧金山的一个矿业经济人打工,把证券交易所的门槛摸得清清楚楚。我是只身混世界,除了自己的聪明才智和一身清白,就再也没什么可依靠的了;不过,这反倒让我脚踏实地,不做那没影儿的发财梦,死心塌地奔自己的前程。每到星期六下午股市收了盘,时间就全都是我自己的了,我喜欢弄条小船到海湾里去消磨这些时光。有一天我驶得远了点儿,漂到了茫茫大海上。正当夜幕降临,眼看就要没了盼头的时候,一艘开往伦敦的双桅帆船搭救了我。漫漫的旅途风狂雨暴,他们让我以工代票,干普通水手的活儿。到伦敦上岸的时候,我鹑衣百结,兜里只剩了一块钱。连吃带住,我用这一块钱顶了二十四个小时。再往后的二十四个小时里,我就饥肠辘辘,无处栖身了。第二天上午大约十点钟光景,我破衣烂衫,饿着肚子正沿波特兰大道往前蹭。这时候,一个保姆领着孩子路过,那孩子把手上刚咬了一口的大个儿甜梨扔进了下水道。不用说,我停了下来,满含欲望的眼光罩住了那个脏兮兮的宝物儿。我口水直淌,肚子里都伸出手来,全心全意地乞求这个宝贝儿。可是,只要我刚一动弹,想去拣梨,总有哪一双过路的火眼金睛明察秋毫。我自然又站得直直的,没事人一样,好像从来就没在那个烂梨身上打过主意。这出戏演了一回又一回,我就是得不着那个梨。我受尽煎熬t正打算放开胆量、撕破脸皮去抓梨的时候,我身后的一扇窗子打开了,一位先生从里面发话:“请到这儿来。”
一个衣着华丽的仆人把我接了进去,领到一个豪华房间,里头坐着两位上了岁数的绅士。他们打发走仆人,让我坐下。他们刚刚吃了早餐,看着那些残羹剩饭,我简直透不过气来。有这些吃的东西在场,我无论如何也集中不了精力,可是人家没请我品尝,我也只好尽力忍着。这里刚刚发生过的事,我是过了好多天以后才明白的,不过现在我就马上说给你听。这对老兄弟为一件事已经有两天争得不可开交了,最后他们同意打个赌来分出高低——无论什么事英国人靠打赌都能一了百了。你也许记得,英格兰银行曾经发行过两张一百万英镑的大钞,用于和某国公对公交易之类的特殊目的。不知怎么搞的,这两张大钞只有一张用过后注销了;另一张则一直躺在英格兰银行的金库里睡大觉。且说这两兄弟聊着聊着,忽发奇想:假如一位有头脑、特诚实的外地人落难伦敦,他举目无亲,除了一张百万英镑的大钞以外一无所有,而且他还没法证明这张大钞就是他的——这样的一个人会有怎样的命运呢?大哥说这人会饿死;弟弟说饿不死。大哥说,别说去银行了,无论去哪儿这人也花不掉那张大钞,因为他会当场被抓住。兄弟两个就这样争执不下,后来弟弟说他愿出两万镑打赌,这人靠百万英镑大钞无论如何也能活三十天,而且进不了监狱。大哥同意打赌,弟弟就到英格兰银行把大钞买了回来。你看,英国男子汉就是这样,魄力十足。然后,他口述一信,叫一个文书用漂亮的楷体字誊清;然后,两兄弟在窗前坐了整整一天,巴望来一个能消受大钞的合适人选。他们检阅着一张张经过窗前的脸。有的虽然老实,却不够聪明;有的够聪明,却不够老实;还有不少又聪明又老实的,可人穷得不彻底;等到个赤贫的。又不是外地人——总是不能尽如人意。就在这时,我来了;他们俩认定我具备所有条件,于是一致选定了我;可我呢,正等着知道叫我进来到底要干什么。他们开始问一些有关我个人的问题,很快就弄清楚了我的来龙去脉。最后,他们告诉我,我正合他们的心意。我说,我打心眼里高兴,可不知道这心意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时,俩人当中的一位交给我一个信封,说打开一看便知。我正要打开,可他又不让;要我带到住处去仔仔细细地看,不要草率从事,也不用慌慌张张。我满腹狐疑,想把话头再往外引一引,可是他们不干。我只好揣着一肚子被侮辱与被损害的感觉往外走,他们明摆着是自己逗乐,拿我耍着玩;不过,我还是得顺着他们,这时的处境容不得我对这些阔佬大亨耍脾气。本来,我能把那个梨拣起来,明目张胆地吃进肚子去了,可现在那个梨已经无影无踪;就因为那倒霉的差事,把我的梨弄丢了。想到这里,我对那两个人就气不打一处来。走到看不见那所房子的地方,我打开信封一看,里边装的是钱哪!说真的,这时我对他们可是另眼相看喽!我急不可待地把信和钱往马甲兜里一塞,撒腿就朝最近的小吃店跑。好,这一顿猛吃呀!最后,肚子实在塞不下东西去了,我掏出那张钞票来展开,只扫了一眼,我就差点昏倒。五百万美元!乖乖,我懵了。我盯着那张大钞头晕眼花,想必足足过了一分钟才清醒过来。这时候,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小吃店老板。他的目光粘在大钞上,像五雷轰顶一般。他正在全心全意地祷告上帝,看来手脚都不能动弹了。我一下子计上心来,做了这时按人之常情应该做的事。我把那张大钞递到他眼前,小心翼翼地说:“请找钱吧。”
他恢复了常态,连连道歉说他找不开这张大票,不论我怎么说他也不接。他心里想看,一个劲地打量那张大票;好像怎么看也饱不了眼福,可就是战战兢兢地不敢碰它,就好像凡夫俗子一接那票子上的仙气就会折了寿。我说:“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可这事还得办哪。请您找钱吧,我没带别的票子。”他却说没关系,这点小钱儿何足挂齿,日后再说吧。我说,我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到这儿来了;可他说那也不要紧,他可以等着,而且,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想点什么就点什么,这账呢,想什么时候结就什么时候结。他说,我只不过因为好逗个乐于,愿意打扮成这样来跟老百姓开个玩笑,他总不至于因此就信不过像我这么有钱的先生吧。这时候又进来了一位顾客,小吃店老板示意我收起那张巨无霸,然后作揖打恭地一直把我送了出来。我径直奔那所宅子去找两兄弟,让他们在警察把我抓起来之前纠正这个错误。尽管这不是我的错,可我还是提心吊胆——说实在的,简直是胆战心惊。我见人见得多了,我明白,要是他们发现把一百万镑的大钞错当一镑给了一个流浪汉,他们决不会怪自己眼神不好,非把那个流浪汉骂个狗血喷头。快走到那宅子的时候,我看到一切如常,断定还没有人发觉这错票的事,也就不那么紧张了。我摁了门铃。原先那个仆人又出来了。我求见那两位先生。“他们走了。”他用这类人那种不可一世的冷冰冰的口气说。“走了?去哪儿了?”
“出远门了。”
“可——上哪儿啦?”
“我想是去欧洲大陆了吧。”“欧洲大陆?”
“没错,先生。”
“怎么走的——走的是哪条路呀?”“我说不上,先生。”
“什么时候回来呢?”
“他们说,得一个月吧。”
“一个月!唉,这可糟了!帮忙想想办法,看怎么能给他们传个话。这事要紧着哪。”一实在办不到。他们上哪儿了我一无所知,先生。”“那,我一定要见这家的其他人。”“其他人也走了;出国好几个月了——我想,是去埃及和印度了吧。”“伙计,出了件大错特错的事。他们不到天黑就会转回来。请你告诉他们我来过,不把这事全办妥,我还会接着来,他们用不着担心。”“只要他们回来我就转告,不过,我想他们不会回来。他们说过,不出一个钟头你就会来打听,我呢,一定要告诉你什么事都没出;等时候一到,他们自然会在这儿候着你。”我只好打住,走开了。搞的什么鬼!我真是摸不着头脑。“等时候一到”他们会在这儿。这是什么意思?哦,没准那封信上说了。我把刚才忘了的那封信抽出来一看,信上是这样说的:看面相可知,你是个又聪明、又诚实的人。我们猜,你很穷,是个外地人。你会在信封里找到一笔钱。这笔钱借你用三十天,不计利息。期满时来此宅通报。我们在你身上打了一个赌。假如我赢了,你可以在我的职权范围内随意择一职位——也就是说,你能证明自己熟悉和胜任的任何职位均可。没落款,没地址,也没有日期。好嘛,这真是一团乱麻!现在你当然明白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可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个谜洞对我来说深不可测、漆黑一团。这出把戏我全然不晓,也不知道对我是福还是祸。我来到一个公园坐下来,想理清头绪,看看我怎么办才好。我经过一个小时的推理,得出了如下结论。那两个人也许对我是好意,也许是歹意;无从推断——这且不去管它。他们是玩把戏,搞阴谋,做实验,还是搞其他勾当,无从推断——且不去管它。他们拿我打了一个赌;赌什么无从推断——也不去管它。这些确定不了的部分清理完毕,其他的事就看得见、摸得着、实实在在,可以归为确定无疑之类了。假如我要求英格兰银行把这钞票存入那人名下,银行会照办的,因为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银行却会知道;不过银行会盘问钞票怎么会到了我手里。说真话,他们自然会送我去收容所;说假话,他们就会送我去拘留所。假如我拿这钞票随便到哪儿换钱,或者是靠它去借钱,后果也是一样。无论愿不愿意,我只能背着这个大包袱走来走去,直到那两个人回来。虽然这东西对我毫无用处,形同粪土,可是我却要一边乞讨度日,一边照管它,看护它。就算我想把它给人,也出不了手,因为不管是老实的良民还是剪径的大盗,无论如何都不会收,连碰都不会碰一下。那两兄弟可以高枕无忧了。就算我把他们的钞票丢了,烧了,他们依然平安无事,因为他们能挂失,银行照样让他们分文不缺;与此同时,我倒要受一个月的罪,没薪水,也不分红——除非我能帮着赢了那个赌,谋到那个许给我的职位。我当然愿得到这职位,这种人赏下来的无论什么职位都值得一干。我对那份美差浮想联翩,期望值也开始上升。不用说,薪水决不是个小数目。过一个月就要开始上班,从此我就会万事如意了。转眼间,我的自我感觉好极了。这时,我又在大街上逛了起来。看到一家服装店,一股热望涌上我的心头:甩掉这身破衣裳,给自己换一身体面的行头。我能买得起吗?不行;除了那一百万英镑,我在这世上一无所有。于是,我克制住自己,从服装店前走了过去。可是,不一会儿我又转了回来。那诱惑把我折磨得好苦。我在服装店前面来来回回走了足有六趟,以男子汉的气概奋勇抗争着。终于,我投降了;我只有投降。我问他们手头有没有顾客试过的不合身的衣服。我问的伙计没搭理我,只是朝另一个点点头。
我向他点头示意的伙计走过去,那一个也不说话,又朝第三个人点点头,我朝第三个走过去,他说:“这就来。”
我等着。他忙完了手头的事,把我带到后面的一个房间,在一摞退货当中翻了一通,给我挑出一套最寒酸的来。我换上了这套衣服。这衣服不合身,毫无魅力可言,可它总是新的,而我正急着要衣服穿呢;没什么可挑剔的,我迟迟疑疑地说:“要是你们能等两天再结账。就帮了我的忙了。现在我一点零钱都没带。”那店员端出一副刻薄至极的嘴脸说:“哦,您没带零钱?说真的,我想您也没带。我以为像您这样的先生光会带大票子呢。”我火了,说:
“朋友,对外地来的,你们不能总拿衣帽取人哪。这套衣服我买得起,就是不愿让你们找不开一张大票,添麻烦。”他稍稍收敛了一点,可那种口气还是暴露无遗。他说:“我可没成心出口伤人,不过,您要是出难题的话,我告诉您,您一张口就咬定我们找不开您带的什么票子,这可是多管闲事。正相反,我们找得开。”我把那张钞票递给他,说:
“哦,那好;对不起了。”
他笑着接了过去,这是那种无处不在的笑容,笑里有皱,笑里带褶,一圈儿一圈儿的,就像往水池子里面扔了一块砖头;可是,只瞟了一眼钞票,他的笑容就凝固了,脸色大变,就像你在维苏威火山山麓那些平坎上看到的起起伏伏、像虫子爬似的凝固熔岩。我从来没见过谁的笑脸定格成如此这般的永恒状态。这家伙站在那儿捏着钞票,用这副架势定定地瞅。老板过来看到底出了什么事,他神采奕奕地发问:“哎,怎么啦?有什么问题?想要点什么?”我说:“什么问题也没有。我正等着找钱哪。”“快点,快点;找给他钱,托德;找给他钱。”托德反唇相讥:“找给他钱!说得轻巧,先生,自个儿看看吧,您哪。”那老板看了一眼,低低地吹了一声动听的口哨,一头扎进那摞退货的衣服里乱翻起来。一边翻,一边不停唠叨,好像是自言自语:“把一套拿不出手的衣服卖给一位非同寻常的百万富翁!托德这个傻瓜!——生就的傻瓜。老是这个样子。把一个个百万富翁都气走了,就因为他分不清谁是百万富翁,谁是流浪汉,从来就没分清过。啊,我找的就是这件。先生,请把这些东西脱了,都扔到火里头去。您赏我一个脸,穿上这件衬衫和这身套装;合适,太合适了——简洁、考究、庄重,完全是王公贵族的气派;这是给一位外国亲王定做的——先生可能认识,就是尊敬的哈利法克斯·赫斯庞达尔殿下;他把这套衣眼放在这儿,又做了一套丧眼,因为他母亲快不行了——可后来又没有死。不过这没关系;事情哪能老按咱们——这个,老按他们——嘿!裤子正好,正合您的身,先生;再试试马甲;啊哈,也合适!再穿上外衣——上帝!看看,喏!绝了——真是绝了!我干了一辈子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衣服哪!”我表示满意。
“您圣明,先生,圣明;我敢说,这套衣裳还能先顶一阵儿。不过,您等着,瞧我们按您自个儿的尺码给您做衣裳。快,托德,拿本子和笔;我说你记。裤长三十二英寸——”如此等等。还没等我插一句嘴,他已经量完了,正在吩咐做晚礼服、晨礼服、衬衫以及各色各样的衣服。我插了一个空子说:“亲爱的先生,我不能定做这些衣服,除非您能不定结账的日子,要不然就得给我换开这张钞票。”“不定日子!这不像话,先生,不像话。是永远——这才像话呢,先生。托德,赶紧把这些衣眼做出来,一刻也别耽搁,送到这位先生的府上去。让那些个不要紧的顾客等着。把这位先生的地址记下来,再——”“我就要搬家了。我什么时候来再留新地址。”“您圣明,先生,您圣明。稍等——我送送您,先生。好——您走好,先生,您走好。”喏,往后的事你心里明白了吧?我顺其自然,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买完了,吆喝一声“找钱!”不出一个星期,我把所需的各色安享尊荣的行头统统置办齐备,在汉诺威广场一家价格不菲的旅馆安顿下来。我在那儿用晚餐,可早晨还是到哈里斯家的小吃店去吃个便饭,我就是在那儿靠一百万英镑的钞票吃的头一顿饭。是我成全了哈里斯。消息传开了,说马甲口袋里揣着百万大钞的古怪老外是这儿的财神爷。这就够了。这原本是一家穷得叮当响、苦巴苦结勉强糊口的小吃店,现在名声大振、顾客盈门了。哈里斯感激不尽,非要借钱给我,还不许我推辞;于是,我虽然一贫如洗,囊中却并不羞涩,日子过得又阔气,又排场。我心里也在打鼓,想着说不定哪天就会露馅,可是,事已至此也只有一往无前了。你看,这本来纯粹是件胡闹的事,可有了这种危机感,竟显出几分严肃、几分伤感和几分悲哀来。夜幕降临后,这悲哀总是在黑暗中走上前来警告我,威胁我;让我唉声叹气,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然而,一到喜气洋洋的白天,这些悲剧因素就烟消云散,无影无踪了。我飘飘然,乐得晕头转向,像喝醉了酒一样。说来也不足为奇;我已经成了这个世界大都会的显赫人物,我的思想何止是一星半点,简直是彻头彻尾地改造了。不管你翻开哪份报纸,无论是英格兰的,苏格兰的,还是爱尔兰的,你总会看到一两条有关“身藏百万英镑者”及其最新言行的消息。刚开始的时候,这些有关我的消息放在杂谈栏的尾巴上;接着我的位置就超过了各位爵士,后来盖过了二等男爵,再往后又凌驾于男爵之上了,如此这般,我的位置越升越高,名气也越来越响,直到无法再高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这时候,我已经居于皇室之下和众公爵之上;虽然比不上全英大主教,但足可俯瞰除他以外的一切神职人员。切记,直到这时,我还算不上有声望;只能说是有了名气。就在这时,高潮突起——就像封侯拜将一般——刹那间,我那过眼烟云似的名气化作了天长地久的金子般的声望:《笨拙》画刊登了我的漫画!是啊,如今我已经功成名就,站稳脚跟了。也许还有人调侃,可都透着尊重,既没出格,也不粗鲁;也许还有人发笑,却没有人嘲笑了。那样的日子已经过去。《笨拙》把我画得衣服都开了线,正跟一个伦敦塔的卫兵讨价还价。喏,你可以想见一个向来默默无闻的小伙子,突然间,他的每一句只言片语都会到处传扬;随便走到哪里,都能听见人们相互转告:“那个走路的,就是他!”吃早饭一直有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在包厢一露面,成百上千的望远镜都齐刷刷地瞄了过去。嘿,我一天到晚出尽了风头——也可以说是独领风骚吧。你看,我还留着那套破衣服呢,时不时地穿出去,为的是品味一下从前那种乐趣:先买点儿小东西,接着受一肚子气,最后用那张百万大钞把势力眼毙掉。可是,我的这种乐趣维持不下去了。画刊上把我的那套行头弄得尽人皆知,只要我穿着它一上街,就有一大群人跟在屁股后面;我刚想买东西,还没来得及拽出那张百万大钞,老板就已经要把整个铺子都赊给我了。出了名以后的大约十天左右,我去拜会美国公使,想为祖国效一点儿犬马之劳。他用对我这种身份的人恰如其分的热情接待了我,批评我为祖国效力栅栅来迟。公使说当天晚上他正要宴客,刚好有一位嘉宾因病缺席,我只有补这位嘉宾的缺,才能获得公使的原谅。我应允之后,就和公使聊天。一说起来,原来他和我爸爸从小同学,后来又在耶鲁大学同窗就读;一直到我爸爸去世,他俩都是贴心朋友。因此,他吩咐我只要得闲,就来他府上走动走动;我当然愿意啦。说真的,岂止愿意,我简直就是高兴。因为假如将来有个三长两短的,他也许能救我,让我免受灭顶之灾;他究竟怎么救我我不知道,不过他也许能想出办法来。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不能冒险把自己的底细向他和盘托出;要是在这段伦敦奇遇一开场时就碰上他,我会马上说清楚。不行,现在我不敢说;我陷得太深了,深到不敢对刚结识的朋友说真话;不过,依我自己看来,也还没有深到完全没顶的地步。你知道,这是因为我小心不让全部外债超过我的支付能力——也就是说,不超过我的那份薪水。我当然不知道那份薪水到底有多少,不过有一点我有把握、也可以想见:假如我帮忙把这个赌打赢了,我就能在那位大亨的职权范围里任意选择一个职位,只要我干得了就行——我当然干得了啦;这一点我根本不怀疑。说到他们打的那个赌,我才不操心呢;我想必运气不错。至于薪水,我想年薪总会有六百到一千英镑;即使第一年只拿六百英镑,以后每过一年就要加薪,到我的能力得到证实的时候,薪水总能加到一千英镑了吧。尽管谁都想借给我钱,我却找出各种各样的借口婉言谢绝了一大部分;这样我欠的债只有借来的三百英镑现款,再加上拖欠的三百英镑生活费和赊的东西。我相信,只要我依旧小心节俭,靠我下一年度的薪水就能补上这一个这剩余日子的亏空,何况我真是格外小心,从不大手大脚。只等这个月到头,我的老板回来,就万事大吉了;那时,我就可以马上用头两年的薪水分头向各位债主还账,也就能立即开始工作了。当天的宴会妙不可言,席上一共有十四个人。绍勒迪希公爵和公爵夫人以及他们的女儿安妮—格蕾丝—爱莲诺—赛来斯特—还有一串什么什么—德—波鸿女士,纽格特伯爵和伯爵夫人,契普赛德子爵,布拉瑟斯凯特爵士和夫人,几对没有头衔的夫妇,公使以及他的夫人和女儿,还有公使女儿的朋友、二十二岁的英国姑娘波蒂娅·朗姆。没出两分钟,我就爱上了她,她也爱上了我——这一点我不戴眼镜也看得出来。另外还有一位美国客人——我这故事讲得有点儿超前了。这些人正在客厅里等着,一边吊胃口,一边冷眼旁观后到的客人。这时仆人来报:“劳埃德·赫斯廷斯先生到。”老一套的寒暄过后,赫斯廷斯瞧见了我,诚心诚意地伸出手,径直朝我走了过来;手还没握上,他忽然停了下来,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先生,我还以为咱们认识呢。”“怎么,您当然认识我啦,老朋友。”“不。难道您就是——是——”“腰缠万贯的怪物吗?对,就是我。你别害怕喊我的外号,我听惯了。”“嗨嗨嗨,这可真没想到。有几次我看到你的名字和这个外号放在一块,我从来没想过他们说的那个亨利·亚当斯会是你。怎么?刚刚半年以前,你还在旧金山给布莱克·霍普金斯打工,为了挣点加班费经常开夜车,帮我整理核查古尔德和加利矿业公司的招股文件和统计数字呢。真没想到你会到了伦敦,成了百万富翁、当了名人了!好嘛,这可真是把天方夜谭重演了一遍。伙计,我一下还转不过弯子来,没弄明白;容我点时间来理理脑袋里头这一团乱麻。”“可是明摆着,你比我混得也不赖呀。我自己也弄不明白。”“好家伙,这真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是吧?哎,咱俩上矿工饭馆才不过是三个月以前的事呢——”“不对,是上快活林。”
“没错,是快活林;是过半夜两点钟去的,咱们赶那些增资文件用了六个钟头,然后到那儿去啃了块肉骨头,喝了杯咖啡,那时我想劝你跟我一起来伦敦,还主动要替你去请长假,外带为你出全部路费,只要那笔生意做成了,再给你好处;可是你不听我的,说我成不了,说你的工作断不得,一断,再回去的时候就接不上茬了。可是如今你却到这儿来了。稀奇稀奇!你是怎么来的,你这种不可思议的地位到底是怎么得来的呢?”“啊,纯系偶然。说来可就话长了——怎么说来着?简直是一篇传奇。我会原原本本告诉你,不过现在不行。”“什么时候?”
“这个月底。”
“那还得半个月呢。对一个好奇的人来说,这胃口吊得可太过分了。就一个星期吧。”“不行。慢慢你就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了。接着说,你的生意怎么样了?”他的精神头马上烟消云散,叹了一口气说:“你说得可真准,亨利,说得真准。我要不来才好呢。我不想提这件事。”“你不讲可不行。今天咱们走的时候,你一定要跟我走,到我那儿去呆一夜,把事情都讲给我听。”“啊,让我说?你这话当真?”“不错,我要从头到尾地听,一个字也别落下。”“太谢谢你啦!我在这儿混到这个地步,不成想又碰到有人用言辞、用眼神关心我、关心我的事了——上帝!就为这个,你该受我一拜!”他用力握住我的手,精神振作起来,此后就心境坦然。高高兴兴地准备参加那场还没开始的宴会了。不成,又出老毛病了——在荒唐、可恨的英国体制下,这种问题总要发生——座次问题解决不了,饭就开不成。英国人出外赴宴的时候,总是先吃了饭再去,因为他们知道风险何在;可是并没有人告诫外来的客人,这些外来客就只有自讨苦吃了。当然,这一次没人吃苦,因为大家都赴过宴,除了赫斯廷斯以外都是老手,而赫斯廷斯自己在接到邀请时也听公使说过:为了尊重英国人的习惯,他根本就没有备正餐。每个人都挽着一位女士,鱼贯进入餐厅,因为通常都是这么干的;然而,争议就此开始了。绍勒迪希公爵想出人头地,要坐首席,他说他的地位高过公使,因为公使只是一个国家、而不是一个王朝的代表;可是我坚持自己的权利,不肯让步。在杂谈栏里,我的位置高过皇室成员以外的所有公爵,据此我要求坐那个位子。我们各显神通争执了一番,解决不了问题;最后他不明智地想炫耀自己的出身和先人,我算清他的王牌是征服者威廉,就拿亚当来对付他,说我是亚当的直系后代,有姓为证;而他只不过是旁支,不光有姓为证,还能从他并非悠久的诺曼人血统看得出来;于是我们大家又鱼贯回到客厅,在那儿站着吃——端着沙丁鱼碟子和草莓,自己凑对,就这样站着吃。在这里座次问题没有那么严重;两位地位最高的客人掷硬币猜先,赢的先吃草莓,输的得那枚硬币。地位次之的两个接着猜,然后又是以下两位,依此类推。用完小吃以后,搬过桌子来打牌,我们打克利比,一把六便士的彩。英国人从来不为玩而玩。假如不赢点什么、输点什么——至于输赢什么倒无所谓——他们决不玩。我们度过了一段美妙的时光;当然说的是我们——朗姆小姐和我。我让她闹得魂不守舍,只要手里的牌超过两顺,我就数不清楚了,自己的分已经到了顶也看不出来,又接着从旁边的一排插起,这样打下去本来是把把必输,幸好那姑娘彼此彼此,和我的情况一模一样,你明白吗?于是我们两个人的得分总是到不了顶,分不出个输赢来,俩人都不在乎、也不想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只觉得彼此都很快活,其余的我们统统不闻不问,也不愿意让人搅了兴头。于是我告诉她——我真那样做了——告诉她我爱她;她呢——嘿,她臊得连头发根都红了,不过她喜欢着呢;她是说了,她喜欢。啊,我何曾经历过如此美妙的夜晚!每打完一把,我算分的时候,总要添油加醋,要是她算分,也心照不宣地和我一样数牌。喏,就算我说“跟两张牌”这句话,也得加上一句“哇,你真好看!”她呢,一边说“十五得两分,十五得四分,十五得六分,还有一对得八分,八分就算十六分,”一边问:“你算算对不对?”——她的眼睛在睫毛后头瞟着我,你是不知道:那么温柔,那么可爱。哎呀,真是太妙了!不过,我对她可是襟怀坦白,光明正大。我告诉她,我连一个小钱都没有,就有一张她听说过的、被炒得沸沸扬扬的百万大钞,而且,那张大钞还不是我的,这让她非常好奇;我就悄悄地把前因后果统统给她说了一遍,把她笑了个半死。我搞不清楚她到底笑的是什么,反正她就是一个劲儿地咯咯咯直笑;隔半分钟,就有什么新的情节让她觉得可乐,于是我只好住嘴,给她平静下来的机会。嘿,她都快把自己笑傻了——她真是这样;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笑的。我是说从来没见过一个痛苦的故事——一个人的烦恼、焦急和担心——竟然制造出这样的效果。看到她在没什么高兴事的时候居然还能这么高兴,我对她的爱?
㈦ 电影剧本范文
卧虎藏龙(剧本节选)
选自《卧虎藏龙》(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0年版)。
王蕙玲詹姆斯·夏慕斯蔡国荣
58.外
场景:城外黄土岗
人物:蔡九、蔡湘妹、刘泰保、碧眼狐狸、黑衣人、李慕白
时间:夜
◇三个人等在黄土岗上,暮天群鸦飞过这乱葬岗。
刘泰保:说来,就得守信哪!怎么还闻不到骚味儿?
◇一个老妇人头戴一顶帽子,帽沿塌下将脸遮住,拄着手杖爬上土岗。守候的三人交换一个眼神。
碧眼狐:蔡九,你这臭当差的,你不给我活路,我也不让你活!
刘泰保:你这老太太怎么张口就骂人哪?
蔡九:你要是束手就擒,也算你走了一回正道儿。否则的话,我今天就销了你的案!
蔡湘妹:爹!我给我娘报仇!
碧眼狐:小婊子!一起送死吧!
刘泰保:你个母狐狸,老成这样了还嘴硬!
◇黄土岗上厮杀得难分难解,这时除了蔡九力敌,蔡湘妹和刘泰保都只能打游击战,以偷袭的方式攻碧眼狐狸的虚处。
蔡九:小心她的点穴法!
◇话刚说完,刘泰保已经被点穴在一边动弹不得。
◇碧眼狐狸招招致人命,蔡九武功与碧眼狐狸在伯仲之间,两人打得不可开交。
◇一个人在高处观战。
◇厮杀中,一瞬间,另一把剑格开碧眼狐狸的剑,快速几个翻转就拆解了碧眼狐狸的招数,还有余裕帮刘泰保解穴。
碧眼狐:(惊讶)好!你们还有个打埋伏的!
◇蔡九、蔡湘妹和刘泰保皆愣住,暗夜光影里李慕白站在那里。
李慕白:武当派早该铲除你这个妖孽!──久违了!碧眼狐狸!
◇刘泰保惊诧的反应。
李慕白:你也许不记得我李慕白,不过,你不会忘记我师父江南鹤吧!──当年我在九华山闭关练剑,你冒充道姑潜入武当,盗走心诀,毒害我师父,今天该是你偿还这一段师门血债的时候了!
碧眼狐:──你师父可惜太小看女人,即使入了房帏也不肯把功夫传给我,叫他死在女人手里,一点儿不冤枉。
◇碧眼狐狸出招,李慕白试探剑招,碧眼狐狸眼露凶邪之光。
李慕白:你盗取武当绝学,十年练剑,只练得一身走火入魔的邪招,今天教你命送武当宗门剑法之下,对你,也不冤枉!
◇李慕白一出手,剑划破碧眼狐狸的左臂,观战的三人皆目瞪口呆,但与此同时黑夜中黑衣人出手挡李慕白的招。
碧眼狐:(狼狈中士气又一振)徒弟!来!来!该杀的都在这儿了!
刘泰保:狐狸还有徒弟?
◇黑衣人对碧眼狐狸斥喝一声。
黑衣人:走!
碧眼狐:不行!我得除掉那老蔡狗!
◇碧眼狐狸不杀蔡九不甘心,再战蔡九等人。
◇黑衣人有些急,犹豫一下,拔出青冥剑,李慕白惊讶。
李慕白:你是何人?青冥剑怎么会在你手里?
黑衣人:三代祖传,你是谁?你管得着吗?
李慕白:在下李慕白!青冥剑是我的剑。
◇黑衣人望着他,不说话了。
李慕白:不过,这把剑我送了人。
黑衣人:(心虚)那就不是你的剑了。
李慕白:不过,剑又被贼人偷走。
◇黑衣人突然进剑,李慕白接了几招便凝视黑衣人。她和李慕白在黑夜中对峙。李慕白出招试她,她招招应对一剑不漏,李慕白惊讶。
◇此时碧眼狐狸瞥见黑衣人和李慕白的剑法,脸上现出一股惊骇。
李慕白:你师父是谁?碧眼狐狸不是你师父,你这“玄牝剑法”从哪里学来?
黑衣人:(得意)随便玩玩!
◇就在碧眼狐狸闪神惊讶时,被蔡九顶了一刀哀叫一声,远处黑衣人听见便收剑施展轻功弹出数丈架住碧眼狐狸。
黑衣人:走!
碧眼狐:今天要铲草除根!
◇碧眼狐狸说时便发出暗器,蔡九一面躲一面以暗器还击。
◇李慕白正准备追击,黑衣人暗器飞来他一剑挡开,听到有人应声倒下,看不清是谁,突然听见蔡湘妹哇的一声哭出来。
蔡湘妹:爹!──
◇蔡九中镖于太阳穴当场气绝身亡,捕抓未成两眼不能闭上。蔡湘妹趴在父亲尸体上大哭,刘泰保慌张地看着李慕白。李慕白蹲下摸了脉替他把眼闭上。此时东方天色已渐转蓝,黄土岗成了老英雄的埋身地。
◇李慕白非常沮丧。
59.外
场景:京城街道/铁府大门前
人物:杂役、市井小民
时间:清晨
◇京城的又一天。骡马车过,市井小民为五谷奔忙,杂役泼街,却压不住已沸扬起来的尘土。
60.内
场景:铁府大厅
人物:铁小贝勒、李慕白、俞秀莲、刘泰保、蔡湘妹
时间:日
◇刘泰保,蔡湘妹站在人群前。蔡九的尸体停在厅外,有人将上面的布单揭起,铁小贝勒和手下们低头观看。
铁贝勒:这就是蔡九?
蔡湘妹:我爹,陕甘捕头蔡九。
铁贝勒:按说京城命案要由九门提督处置,而且,死的还是官差──你确定杀人者就在玉府?
蔡湘妹:以性命担保。
铁贝勒:(沉思了一下,指李、俞、刘)你们来。(对手下人指蔡)带她去后房安顿一下。
◇铁小贝勒走出大厅
61.内
场景:铁小贝勒书斋
人物:李慕白、铁小贝勒、俞秀莲、刘泰保
时间:日
铁贝勒:速战速决,拿到凭证,我还能去上面解决此事。若错,或者误,江湖上的朋友可就要有所担待了。
李慕白:玉府就一点儿担待都没有吗?
铁贝勒:没有凭证,就是陷害;有,另论。
李慕白:现在,两个贼人都在玉府,玉府如果放走了人──
铁贝勒:慕白,你是明白人,我就不多说了。
俞秀莲:这个事儿,刘泰保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李慕白:我想,捉拿碧眼狐狸,我一个人足够了。没想到碧眼狐狸还有个徒弟。玉府那里,我去办。
铁贝勒:你去办,我看不妥。
俞秀莲:贝勒爷,您能不能找个什么借口把玉夫人和玉小姐请来呢?
铁贝勒:(感到困惑不解)哦?让福晋去请就是了。为什么?
俞秀莲:她们身上应该有凭证。
◇铁小贝勒和李慕白看着俞秀莲,满脸困惑。
62.内
场景:铁府花厅
人物:俞秀莲、玉夫人、玉娇龙
时间:日
◇俞秀莲与玉夫人和玉娇龙坐在旁,忙着挑选玉娇龙的嫁妆。
玉夫人:哎呀,真是过意不去,买了料子还要我们挑!到底是福晋,你看,有热闹的,有素静的,都用得上,我们嫁闺女,可让你们费心了。
俞秀莲:福晋这两天着了点儿凉,陪不了你们──
玉夫人:(小声)唉,我听说贝勒府上丢东西了,真是的,福晋这身体又不合适了。
俞秀莲:丢的东西,已经知道谁拿了。
◇俞秀莲看着玉娇龙,玉将目光移开。
俞秀莲:其实拿了剑的人能自己把剑放回去,贝勒爷给面子,也就不追究了。
玉夫人:那就好了,有时候下人手脚不干净,真是挺烦人的。
俞秀莲:您听说过一个叫碧眼狐狸的吗?
玉夫人:女贼!新疆的,听说过。
俞秀莲:几年前,她毒死了武当大师江南鹤,盗走了他的《剑法心诀》。昨天夜里她又杀死了一个关外捕快。
玉娇龙:(有些发抖但却未让人察觉)你说她杀人了?杀了个捕快?
俞秀莲:(温柔地对玉娇龙)有你在,说这些,不合适。
◇俞秀莲边说边为玉娇龙斟茶。话快讲完时她仔细观察玉娇龙的表情,茶壶一下从手中滑落。玉娇龙眼都没往下看,本能地出手快如闪电,把茶壶接住了。
玉夫人:(没有察觉)那这个人的手段也真是够高的。
◇铁小贝勒陪李慕白走过来。
玉娇龙:娇龙给贝勒爷请安!(行正礼)
铁贝勒:玉夫人安好,这位是李慕白,有名的侠士。
李慕白:玉夫人,玉小姐,幸会!
◇李慕白上下打量着玉娇龙。
铁贝勒:(对李慕白)玉小姐要出阁了。
李慕白:福气,福气。
63.内外
场景:蔡家
人物:蔡湘妹、刘泰保
时间:夜
◇屋内蔡湘妹收拾父亲的东西,落泪。听到屋外有动静,她前去开门,发现刘泰保站在外面警戒着。
蔡湘妹:来了怎么不进来?
刘泰保:给你守个门。
蔡湘妹:外头冷,进屋里来吧!
◇蔡湘妹回到屋里,犹豫了一下,又返回门口。
◇刘泰保身子微微一动,仍站在外面。
蔡湘妹:进来,两个人,就不怕打不过碧眼狐狸了。
64.外
场景:铁府大院
人物:无
时间:夜
◇夜,宁静而漆黑。
65.内
场景:铁小贝勒的书斋
人物:黑衣人(玉娇龙)、李慕白
时间:夜
◇月光下有个东西在移动。铁小贝勒书斋的窗户被人拉开,一个黑衣人爬了进来。黑衣人走到桌旁,将一把宝剑放在桌上。
◇突然,咔嚓一声,屋里被一支划着的火柴照亮了。一直藏在屋内的李慕白手拿火柴,慢慢地点着了一盏灯。
李慕白:这么晚了,还不歇着?
◇黑衣人急忙冲向桌子要夺回青冥剑,但李慕白飞身跃到黑衣人身前,挡住她的去路。
李慕白:还来了就好,再拿走,等于不还!
黑衣人:高兴就还,不高兴就不还!
◇黑衣人生气,要夺剑,拔出自己的剑,李慕白讶异黑衣人的身法。
李慕白:你师父在哪儿?
黑衣人:你管不着!
李慕白:我管得着。你师父杀了我师父,仇,当然是我来报。
◇黑衣人翻窗出去。
◇李慕白拿起归还的青冥剑,也翻窗追出去。
66.外
场景:铁府花园屋顶
人物:李慕白、黑衣人、得禄
时间:夜
◇黑衣人一翻便上了铁府的屋顶,她身轻如燕,以轻功飞跃,还有余裕停下来等李慕白,并且永远和他保持数丈之远,她来就是要挑战李慕白。
◇两人在房顶上飞窜,竟然可以不惊动家宅中的人。得禄披衣出恭,站在院子里,眼前的人影飞动如蚊蝇一样,他竟然没有看见,出恭完毕随即又一个哈欠转身回房睡觉。
◇黑衣人随即又把李慕白引出铁府。
67.外
场景:京城街道
人物:黑衣人、李慕白
时间:夜
◇两人追到京城街道的屋脊上,继续比斗飞檐走壁的轻功绝技。
68.外
场景:古寺
人物:黑衣人、李慕白
时间:夜,黎明
◇黑衣人急奔,跑上一座小山,腾身飞上高大的松树枝,又翻进一座古寺。
◇李慕白飞身进入古寺,一落地,黑衣人在一丈外停立,转身看着他。
李慕白:飞够了?
◇黑衣人不说话,怕说多了声音被记住,但得意在她眼中。
李慕白:功夫不错。不过你的剑法有点儿歪。师徒的道理就在这里,大理不可歪。这样吧,我收你这个徒弟,重新理剑法。男女不一样,大理应该是一样的。
黑衣人:(持剑)谁知道李慕白是不是虚名?
李慕白:(笑着)“李慕白”就是虚名,昨日我,今日我,明日我,都不在这三个字里。宗派是虚名,剑法也是虚名,这把青冥剑还是虚名,一切都是人心的作用,说起来,盗剑是你,还剑也是你,不过在一念之间!
黑衣人:别到了庙里就说和尚的话。出招!──(着急)天就要亮了。
李慕白:那就快告诉我碧眼狐狸在哪里!
黑衣人:看招!
◇李慕白剑在身后游步接招,软腰迂回,黑衣人的剑根本不能近身,黑衣人越打越急,越急越气。
黑衣人:你来真的,别欺负人!
李慕白:来真的,你懂吗?
◇黑衣人一阵羞愤,更出猛招,她越猛李慕白越柔。
◇黑衣人眼见招招不能取胜,突然也改太极门的手法。
李慕白:噢,上路了。这样──这样就对了。
◇两人改慢打,手相格,眼睛盯住对方不放。
李慕白:“舍己从人”(顺势一拉,把黑衣人摔出去),才能“我顺人背”!(一本正经)教你一点儿做人处事的道理!
◇黑衣人羞愤使蛮力,李慕白抽宝剑,弹剑将黑衣人手中的剑震出手。
李慕白:刚才是第一步,下一步──
◇李慕白出剑,一招进剑便挑刺到她的下颔,下一步他就可以把黑衣人的面纱揭掉,但是他没有。
◇在那久久的僵持对峙中,黑衣人羞愤的眼泪就在眼眶里。
黑衣人:下手吧!
李慕白:何必?──你还要修炼。修武德才能体会静中之动的境界。
黑衣人:我输了,少费话!
李慕白:(温和)剑是百炼钢,剑也是绕指柔,不懂刚柔并济,不成剑家──
◇李慕白说出这些话完全是当下的冲动决定,说时都觉得字字险。玉娇龙的眼中有惊诧有顽抗,更有向往。
黑衣人:你为什么教我?
李慕白:我一直在找一个徒弟,能把武当派的“玄牝剑法”传下去。
黑衣人:你不怕我学会了就杀了你!
李慕白:既为师徒,就要以性命相见。我相信,碧眼狐狸未能泯灭了你的良心。
◇玉娇龙眼泪几乎要落下来,她不能就这样被收服,何况曙光已现。
黑衣人:想捡便宜,当师父,我不稀罕!
◇黑衣人一转身便腾空而去。
◇李慕白只身站在庙院,他的心开始活动起来。
69.内
场景:玉娇龙房
人物:玉娇龙、高师娘(碧眼狐狸)
时间:夜
◇玉娇龙悄声溜进窗户进屋。她摘下蒙面黑纱,却发现高师娘正坐在屋里做着针线活。
高师娘:该说你回来早呢,还是晚呢?
玉娇龙:你怎么还在这儿?你杀了人,不能再待在这了。跟你说过了,你会连累我们全家!
高师娘:要不是你盗走了青冥剑,别人怎么会发现我在这儿?你不小了,你以为拿走了青冥剑,是好玩的?我有份儿,你就有份儿。咱俩一起走。你要真当了什么朝廷命官的夫人,你会憋死的,天份也埋没了。来,我们师徒二人──
玉娇龙:我不会跟着你去做江洋大盗!
高师娘:你已经是人人捉拿的江洋大盗了!
玉娇龙:(气愤)我只想玩玩,干嘛走?走哪儿去?
高师娘:哪儿都行,想干什么干什么,谁想拦我们,就杀他个痛快,就是你爹也一样。
玉娇龙:你给我闭嘴!
高师娘:这就是江湖,恩恩怨怨、你死我活,很吓人,也很刺激,是吧?
玉娇龙:我已仁至义尽!
◇玉娇龙冲向高师娘,两人交手了几个回合。玉娇龙一下点中高师娘的穴位,使其动弹不得。
◇玉娇龙把她向屋外推。
高师娘:(慢慢起身)仁至义尽的是我。收你为徒是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一件事──
◇高师娘飞身扑向玉娇龙,但又被玉娇龙轻易地点穴不能动弹。
玉娇龙:你以为这些年来是你在教我《武当剑法心诀》吗?幸亏你认字不多。
高师娘:我依图,你依字,原来你留了一手!
玉娇龙:那些字,就算你知道也不能体会。你心里明白,你的功夫就只能练到这里,我藏而不露秘,也只是怕你伤心。
高师娘:……哈,要不是李慕白那天试出你的功力,我还真不知道你瞒了我这么多!
玉娇龙:师娘,徒弟十岁起,我就随你秘密练功,你给我一个江湖的梦,可是,有一天,我知道我可以击败你,师娘,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害怕?我看不到天地的边,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我还能跟随谁?
高师娘:走上了这条路,你怕的还在后面呢!
◇高师娘离去。
70.外
场景:玉府大门口
人物:高师娘、罗小虎
时间:日
◇高师娘身背一个小包袱,从玉府离去。街对面一个木杆后,罗小虎在观望,沉思。
71.内
场景:铁府书斋前花园
人物:李慕白、俞秀莲
时间:日
◇李慕白在房里练剑。他手握青冥剑,轻松自如,一招一式,寒光闪烁,煞是好看。他一个转身过去,却发现俞秀莲站在门口。
俞秀莲:高兴了吧?
◇李慕白面露尴尬,嘴里喃喃自语地说些什么,将宝剑放下。俞秀莲走进屋。
俞秀莲:你不能让她安安静静还剑吗?还了不就行了吗?
李慕白:我想知道碧眼狐狸在哪里。
俞秀莲:可是你又放她走了。
李慕白:你不是也想放她一马吗?我倒想收她这个徒弟。
俞秀莲:(有些激动,但又竭力不动声色)武当派收过女徒弟吗?
李慕白:(注意到俞的表情)破个例吧。
俞秀莲:她未必想做徒弟吧!
李慕白:现在还不想。
俞秀莲:她就要嫁人了。
李慕白:秀莲,这姑娘也许会成为一条毒龙,现在不收,日后恐怕收服不了了。
俞秀莲:女人嫁了人,会变的。
李慕白:嫁个草包的话──
俞秀莲:慕白,嫁人是她自己要嫁的,你别多操心。
◇俞秀莲转身就要走,李慕白挡她,两人都僵了一会儿。
李慕白:秀莲,你别急,你一急,我就不知道怎么办。
◇俞秀莲看着他诚恳的眼光。
李慕白:过了这么多年刀口悬命的日子,活一天算一天!──静下来,倒有点儿怕──
俞秀莲:怕什么?
李慕白:──怕死──不信?交了青冥剑,反而会认真地想到死这件事,也许因为我想过人的日子,而且不是一个人的日子。可是我必须亲手了结这件事!──了不尽的恩怨,这就是江湖啊!
◇俞秀莲怔看他,心里十分怅惘。
李慕白:我这趟来,经过思昭的墓,去看了他坟!──墓上的草很新!你去过了?
俞秀莲:离得不远,他又没有亲人!──
李慕白:你对他这样的情分,思昭地下有知,会很安慰!十年了,你也对得起思昭了。
俞秀莲:他有你这么个重义气的兄弟,活这一趟也值得了!
李慕白:士为知己者亡。死容易,活倒难了。哪知风驰电掣,英雄擦肩过,隔云观海,仁义两忘,得精气之本,长河万里,朝发夕至──
俞秀莲:你说什么呢?这眼前的一切,你都有办法了吗?解决了,你才算个男子汉。
李慕白:我只是觉得,我们都不年轻了。